白易水低下头,有些出神地想着。
“白兄?”
几米外,一个昏黄的光落进了白易水眼尾的视线,于是白易水淡淡抬起头,对上对面的鹤归,神情平静地笑了笑:“鹤归兄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鹤归闻言笑了笑:“这话该是我问白兄才对。白兄为何这么晚了还出来散心?”
白易水听到这句话,略略出神地思忖了片刻,然后他淡淡答道:“卓云走了,他去找司徒情了,我没追上他。”
鹤归听到白易水这话,眉头不经意地就皱了起来,但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道:“向来卓兄也是担心司徒兄的安危。”
白易水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鹤归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也稍微觉了卓云和白易水之间略不寻常的关系,所以这时他便避重就轻地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鹤归似乎想起了什么,勾勾唇,笑道:“我其实很好奇,白兄为什么会愿意卷入这场纷争,毕竟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
第四十章心动
鹤归把这句话挑明,对面的白易水目光动了动,随即轻笑道:“那作为昆仑徒的鹤归兄又是为了什么情缘卷入这场争斗中呢?”
鹤归闻言眉头一蹙,正想答话,忽然就听到对面楼上传来一声惊呼,分明就是唐靖的声音。
鹤归与白易水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纵身抢上了楼去。
等他们抵达房间的时候,唐靖正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面前的地面有一滩黑血,鹤归见状连忙上去将唐靖扶住,伸手去探他的脉息。
而白易水目光灼灼地在屋内扫视片刻,然后他看了一眼正在微微晃动的窗户,道:“是什么人?”
唐靖这会躺在鹤归的怀里,被鹤归用真气支撑着没有睡过去,他看了看白易水,又看了看鹤归,忽然问:“卓云去哪了?”
白易水闻言目光一动,片刻之后淡淡道:“他走了。”
唐靖顿时大惊失色,挣扎着要坐起来,一边挣扎一边道:“快去追,隔壁刚才有人说他们要去追落单的那个,我猜……咳咳……”
唐靖没说两句话就咳嗽了起来,白易水深深看了低头咳嗽的唐靖一眼,末了他淡淡道:“我去追,唐兄就有劳鹤归兄了。”话音刚落,白易水就纵身跳出了窗口。
而鹤归见到白易水离开,半晌,他默默松开了抱紧唐靖的手,而唐靖也不动声色地坐了起来。
“为什么放他走?”鹤归淡淡问道。
唐靖伸手抹去了嘴边的血渍,笑了笑,道:“他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留着他反而是个麻烦。”
鹤归倒是也挺认同唐靖这句话,于是便默默笑了笑,不再追问。
而此时唐靖看了鹤归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忽然他低头就猛地咳出一口血。
鹤归见状,连忙伸手握住了唐靖的手给他输送真气,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瓶丸药来,递给唐靖。
唐靖伸手,正欲接过丸药,鹤归却突然将手缩了回去,他面色凝重地道:“虽说要保持清醒,但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对你身体损伤实在是太大,你真的——”
“给我吧。”唐靖淡淡打断了鹤归的话,末了他笑了笑:“子卿已经替我去取解药了,何必担心。”
鹤归听到唐靖这话,默默叹了口气,道:“巴蜀大蛇不难杀死,毕竟它再凶残也只是禽兽,只是我担心,司徒兄未必就一定能找得到大蛇……”
唐靖闻言,却是微微笑了笑:“如果找不到那就是天命,如果能找到想必也不缺这一时半刻。鹤归兄你也说过哪怕是有外力催,玄晶之毒尽数作最少也需要半年,我目前并没有危险。”
唐靖神色虽然苍白,但说的话句句都不容人辩驳,鹤归闻言,最终只有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将那个丸药的瓶子递了过去。
唐靖拔开瓶塞,倾出两粒火红色的丸药,仰头服下,片刻之后他脸色便更加苍白了,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冷汗。
“我扶你躺下吧。”每次见到唐靖这幅模样,鹤归总是心有不忍。
鹤归闻言,勉强露出一个淡笑,就让鹤归扶起了自己。
“鹤归。”唐靖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看着头顶绣着花纹的罗帐,有些恍惚的道:“你说子卿会不会有事?”
这句话唐靖每天翻来覆去地问了不下数百遍,而这时鹤归也就如同往常一样回答他:“自然不会,司徒兄武功高强,巴蜀大蛇伤不了他的。”
鹤归这个答复唐靖听了无数次,但每次听,他都莫名觉得安慰,想一想,唐靖自己又默默笑了笑。
是了,那样完美的司徒情,又怎么会被一条大蛇伤到?
鹤归静静坐在唐靖床边,看着唐靖微笑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感叹,到底是怎么样的境遇,能让这两人如此惺惺相惜,互相信任呢?
他很羡慕。
因为在昆仑山修行这么多年,哪怕是外出行侠仗义博得了无数的好名声,但鹤归自己心里清楚。
他是孤独的。
“鹤归。”唐靖又淡笑着开了口。
“唐兄?”
“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唐靖自内心地微笑道。
鹤归微微一愣,半晌,他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