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院子里,继续洗那盆还没洗完的衣服。
周培深走过去,阴影盖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她用力地搓,出闷重的声响。
“柱子也是你干的?”
她的动作停了停,“我会带你去看医生,咱们现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
“俞斐!”
久违的名字,她一时怔住了。
她站起身,转向他,面色苍白,但还是笑的,“别人可以搞错,你怎么还能搞错呢,你今天是怎么了?再这样我真要生气了。”
“我都想起来了。我的所有,我们的所有,我都想起来了。”
她直直地看着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你在说什么呀,周培深,你别着急,你的记忆只是暂时错乱了。我听说这种病会这样的,以后慢慢会好的,就算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每天都可以为明天创造的记忆。”
她拉住他的手,期待地说:“我们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这样未来的记忆就都是美好的,好吗?”
周培深挣开她的手,“收手吧!”
她的笑容渐渐凝固,褪去了。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怎么总是在重要的时刻生这种事呢?真扫兴!可我想不通的是,让我扫兴的人会是你。你不是总说‘你开心就好吗’,我现在不开心了。”
昨晚睡觉落枕了,脖子疼。她一边晃脖子,一边牢骚道:“虽然我很喜欢你,但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这是我的底线。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你还知道我是谁啊?对,我说过,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我也劝过你,不要再做那些事,你就不担心——”
“——背叛?良心谴责?当然,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她冷笑道:“背叛俞斐的人那么多,死在你手里她也不亏。你原本有机会烧死她的,但你没有。你觉得俞斐会感谢你么,不会,她只会继续利用别人的良心,俞斐长长的履历也说明,她没有良心那个东西。”
“那白真呢?我的白真呢?”
“白真?”她沉吟着,声音很低,好像笑了又好像哭了,“白真是个好人,她想一直做好人,可是白真被他们害死了。他们说……他们说白真是假的。”
她笑了,眼泪却掉下来,“她是假的,她不存在。”
夜空净透,漫天星辰,夜,凉了。
白真侧躺在床上,面向月亮,一动不动,唯有眼泪顺着眼角划落。
不多时,她坐起来,向着月亮。头痛,心痛,哪里都不太舒服。过去在旺民山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努力地想白真,努力地想变回去,可是越着急就越焦躁,满脑袋都是俞斐的声音。
她烦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周培深晚饭没吃,只喝了酒。满屋子都是酒气,白真进去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胳膊盖着眼睛,应该是睡了。
把他连根拔起,不是她的本意,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真帮他盖好被子,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他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但个性完全不同。
一个是阳光和煦的精英,一个是冷傲不羁的边缘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