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见他心事重重，轻叹一声。
拿这真心为自己的人，与虚情假意的沈仲谦想比较，只怕是瞎子都晓得沈仲谦之前的做戏，有多可笑和愚蠢。
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演得还挺投入吧!
心中嗤笑，她面对沈老爷子却又为难起来。
她想告知实情，却又担心被有心人听了去。
思忖片刻，才哄着沈老爷子回到闻竹轩。
屏退左右，又细细在四周探查片刻，这才叫了钟伯守着院门。
又将亭瞳、李三儿、烟岚、云袖叫到了屋中，她才当着沈老爷子的面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恭王的人。”
四人一听这话，当即便跪下不认。
沈柔也不与他们辩解，只说了两个词：谛听、月影楼。
四人脸色大变，不再辩解，只安安静静地跪着。
脸上的神情，也已经不似方才一般惊慌失措。
沈老爷子也是做过将军的人，瞧他们这样，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下十分惊讶地看向沈柔。
沈柔冲他浅浅笑了笑，这才又继续说道。
“我与你们的主子已有约定，以一年为期，若是大婚，我便是他的王妃。”
“若未大婚，那便各自安好。”
“自打你们进府，我便怀疑上了你们的身份，后来从玄六口中，也证实了这点。”
李三儿抬头，看了沈柔一眼，又低下头道。
“既如此，小姐处置我们便是。”
他与亭瞳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苦涩与不甘。
苦的是，自己等人还以为隐藏得极好，也未曾妄动过，却原来早被沈柔看穿而不自知。
不甘的却是，多年苦训，谁不想立功，将来也入玄字辈，为王爷效力？
可出师未捷身先死，如何能甘心？
沈柔自知他们所想。
摇摇头道：“你们不必如此，非你们之过。”
“如今我与你们主子既然达成了协议，那么自然与你们也并无仇怨。”
“我这人来坦荡，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也无所谓你们进府探查。”
“也没有因你们是他的人而恼火，反而对你们方才一心维护公主府感到高兴。”
“如果你们愿意，可留在我身边一年。”
“我会与恭王说清楚，免去你们的责罚。”
“若一年后，你们要离开，我自不会阻拦。更何况，一年之后，我欲了结京都琐事。”
说到这，沈柔扭头看向愣住的沈老爷子。
“爷爷，如今朝堂纷乱，陛下年幼，太后不慈，我们待在京都，难免被波及。”
“所以我想带您离开，纵情山水。”
“若累了，便寻一处山野孤岛，安稳度日。”
“我会劈柴烧水，生火做饭，也会打猎捕鱼，养鸡喂羊。”
“只是。”
沈柔说着说着，便顿住了，有些话哽在喉中，难以出口。
她早已厌倦了争名逐利，阴谋诡计。
若是未曾得到沈老爷子的真心爱护之前，说不得她早已飘然而去，自寻清静，安度余生。
可如今有了牵挂，又如何能说走便走呢？
她有信心，能照顾好爷爷的生活起居。
可，她却无法自私地，替他做决定。
毕竟这里才是他的家，有他的亲生儿女，有他割舍不下的老宅旧物。
若非迫不得已，又有多少人会背井离乡，四处漂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