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是早就准备好了,哪需要她张罗,更别提这女子在封好的箱笼里翻来找去,似在找什么宝贝一般,一点也不关心女儿一早起床梳妆打扮,累不累、饿不饿,就要出嫁了,紧不紧张。
这像是嫁女儿吗?根本是来防贼的,担心泼出去的水会搬光娘家的家底,先查查以免疏漏了。
“汝娘呀!这是怎么回事,闺女出嫁好歹穿喜庆些,你这一身算什么,想给咱们丢脸不成。”一位辈分高的温家女眷出言指责,她实在没法忍受大喜日子没规矩,当认丈母娘的居然素着脸、丝凌乱,身上的旧衣都洗得泛白了,这是来哭穷还是存心恶心人的?温母林汝娘眼神闪烁,讪笑的以手拢拢头,“总是不放心,要再看一看嫁妆有没有备妥,心想时辰还早得很,不用急着梳妆打扮,铺子关了一天,她爹还得从县城赶回来。”
林汝娘不说不错,越说越错,众人看她的眼神微露鄙夷和不屑。
都快上花轿了,当爹的为了一点银子居然弃女儿于不顾,竟然直到婚礼当日才要回来,而且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个影儿。
真正疼爱女儿的人家早早就做好准备,别说提前三天回来,三年都嫌少,婚礼当日都嘛一早在门口迎客,装扮一,谁来都笑脸迎人,茶水不断、瓜果直上,要有欢喜的样子。
可温家长房做了什么,听说没给女儿备嫁妆,没有压箱银,大半的嫁妆是温老头这些年置办的,有田、有地、有庄子,还送了装满药材的箱子十口,这才看得过去。
好事无人知、坏事传千里,来送嫁的亲戚多多少少知道温时中夫妇有多过分,隐隐嫌弃两人,因此林汝娘有意无意议众人排挤,好几回想接近女儿都过不去。
“不早了,就你们磨磨蹭蹭,不想嫁女儿是不是,人家花轿快抬到门口了,一个不快去打扮,一个到现在都不见人,让闺女拜别谁?”有爹像没爹,草草出了门,是要让人笑话温家嫁了个丧父长女是不是?妇人骂得严厉,一根食指都快插入林汝娘鼻头。
“三婶娘你也别念叨了,我看大嫂是不放心温家的财产,担心疼孙女的大伯父把银子都给了明韫,她赶紧看看箱子沉不沉,若是银子多了还不取一些出来,充当自个私房,她哪来的功夫梳妆打扮。”算起来是温时中五弟妹的年轻妇人酸言酸语的数落。
啧!明韫这个娘,真上不了台面,尽做些丢人的事。虽然她看了丰盛的嫁妆也眼红,可她没想过抢别人的,那是女子在夫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就是瞧瞧,公爹把男方送来的聘礼也放入嫁妆中,我就怕混淆了,日后不好交代。”林汝娘缩头缩脑地干笑,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真的?”这话叫人真没法信服。
林汝娘笑得更夸张地以帕子掩口,“真的、真的,我自个儿的女儿我还能不疼她吗?只是常年在城里忙着,对她有些看顾不周,这才显得疏远,但毕竟母女连心,我自然盼着她好。”
“那好吧!我也不多管,管多反倒让人嫌,时间不多了,好好跟你女儿聊聊,我们先出去吃席……”
“是是是,三婶娘慢走,五弟妹多夹几口菜,别客气,六姨娘顺心,常来玩……”笑僵了的林汝娘一一招呼。
原先满屋子的人,这会儿走得一个不剩,人声一不见就显得空荡荡的,分外寂寥。
“小韫……”
林汝娘正想和女儿说两句贴心话,趁女儿快出嫁前拉拢拉拢母女感情,谁知她才一开口,女儿目光一冷,掩上玉露雪花膏盒子,讥诮地开口——
“大嫂,出来吧!躲在那里不难受吗?我都看到你的裙子了,用不着塞呀塞你的身子,那点缝隙你是进不去的。”床缝边那点位置塞不了人,大红绣芍药团花衣裙露出一大半,一条人虫在那蠕动,想把整个身体塞进去。
她们还能更丢人吗?她以为在人前能收敛些,没想到无耻无极限,只能叫人惊叹一种米养百种人,人生百态,无处不惊奇。
“呃!那个……呵呵!小姑,我……我耳钉掉了,我找着呢!”刘氏干笑的一扬手,想从夹缝中出来。
“摸摸你的两耳。”当她是孩子哄着呢!
“两耳……”她伸手一摸,脸为之一僵,她戴的不是耳钉,而是耳坠,两只都在。
“没丢吧!我可不想在这好日子喊捉贼。”意有所指的温明韫看看她惊慌失措的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为丢了,急得都慌了手脚,我……我……娘,我卡住了,你拉、拉我一下……”太丢脸了,她居然卡住了,动也动不了,明明看着这缝隙挺宽的……才躲进来。
“怎么出不来了,再使点劲,我构不到你呀!”林汝娘伸直手,可惜媳妇钻得太深,都贴墙了。
“娘,痛痛痛……好像有耗子咬我……”呜……呜……她怎就挑了这个地方躲,没法动该如何是好。
“没耗子、没耗子,你放轻松,我找人帮忙……”林汝娘不好家丑外传,慌乱的眼神只能转向面无表情的女儿,一脸不自在的朝女儿走去。
“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太过是有报应的。”现世报来得真快,谁说世上没有神明,这不是来了。
林汝娘听得神色僵硬,但还是想掩饰过去,“小韫,你帮帮你大嫂,她也是来给你送嫁的,只是人太多了,被挤到一旁。”要是一直没法出来,这脸可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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