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挥挥手让她退下,想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心里既欢喜又惆怅。
「娟子,你说玉妆会不会对那丫头下毒手?」玉妆那草原民族的凶性,下手不留情。
一定会。一旁的中年女官晴娟在心里回答。「太皇太后还信不得长乐王吗?他一向护食,他的东西别人绝对抢不走,何况是他亲口说的准王妃,谁敢伸手谁自尝苦果。」
龙之逆鳞,触之即死。
「也对,我老是低估他,忘了他不再是当年十来岁的小子,在他的治理下,他的封地倒没出过事。」其他人的封地或多或少会传出一些暴动或酷吏压迫等事情,喧闹过一阵。
「娘娘您是关心则乱,慈母一心为儿,长乐王会感念在怀的。」心乱了难免着急,想得多了。
「也许吧!聿儿一日不成亲,哀家就一日放不下心。哀家活到这把年纪,还不是为他撑着。」武帝过世了,亲生的先帝也殁了,她与皇上不亲,若非一个「孝」字压着,宗室又要不平静了。
晴娟笑着安慰太皇太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娘娘用不着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您瞧王爷不把人带来给您看了,您还担心好事不能成双?如民间百姓所言,老婆、儿子、热炕头,人家热和得很。」
太皇太后一听,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说得有理,赏,大赏!娟子,你真是哀家的可人儿。」
「谢娘娘赏。」晴娟一福身,答谢赏赐。
「你再跟哀家谈谈他们走到哪儿了……」
太皇太后是寂寞的,有些话只能跟长伴多年的女官说,她们一个兴奋得像年轻了三十岁,诉说着儿子年少时的情景,一个冷静敦厚,安静地微笑听着,不时回个一、两句。
两人面上出现的欢喜不是假的,期待着段玉聿的归来,扳着指头数日子,苦恼时间过太慢。
得知伤亡人数,玉妆公主大怒。「这就是你们给本公主的东西!」
「公主息怒,勿伤了尊贵身子,好好保重自己。」一名蒙着面纱的西夏侍女小声地劝慰。
「本公主怎么息怒?六十七名西夏勇士出去,回来却不足七名,还个个身上带伤,你们要本公主如何向父王交代?」一具具的尸体几乎死无全尸,腰斩的、缺腿少胳臂的,肢离破碎。
「公主,不是我们的错,而是对方太强了,早有防备,我们的人不敌……」幸存的手下巴图心有犹悸,他尚未从一片血色记忆中回过神,心里还惊惧着当日的屠杀。
夏和若的马车出了城门便和段玉聿的五百亲兵会合,加上周公公带来的侍卫一百名,一共六百名。如此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除非是不长眼的盗匪和山贼,谁敢靠近三里以内,冲天的血气足以将人冲晕。
「借口、借口,全是借口!本公主有要你对付长乐王吗?本公主只是要你们除掉一个女人而已,你们连个女人也应付不了。」简直丢西夏的人脸面,一点小小的事也办不好。
「那个女人一直跟长乐王在一起,我们找不到机会下手。」最后逼不得已才铤而走险。
「难道他们连吃饭、睡觉都寸步不离?蹲个茅坑还同个坑?」不可能黏得那么紧,一定有空隙。
差不多,巴图在心里回答。
「长乐王将她保护得密不通风,出入有八名精锐侍卫陪同,而且四周还有我们看不见的暗卫,一旦轻举妄动便会立即被现,而且瞬间绞杀。」说到「瞬间绞杀」时,他壮硕如山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绞杀?」听到这两个字,玉妆公主美眸一眯。
「是的,单方面的绞杀,我们的人马分成三次伏击,只有最后一次逃出几个,其余的都没活下,有的连惨叫声也没有出就断气了。」
「真这么厉害?」她悄悄带到天朝的三百勇士都是父王精心挑选的,即便做不到以一敌十,最起码一次杀三、五人不在话下,她看过他们动手,的确是族中万中选一的勇士。
「公主,您没看过长乐王身边人的狠厉,他们的身材不如我们壮硕,力气也比我们小,可是胜在身手刁钻,出刀诡异,动作奇快,还没看见他们出手,脖子上就多了一条细丝。」
先是细如丝的伤口,而后大量喷出血,捂都捂不住。
「真有其事?」长乐王不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是的,公主。」千真万确。
「看来是本公主错怪你们了,错估了长乐王的实力,他的人竟然能打败我们西夏勇士。」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段玉聿领军攻陷四大番国时,因西夏识时务,早早献城投降,又送玉妆公主来当人质,在那几场几乎全面覆灭的战役中,只有西夏有幸从战火中逃出生天,并未受波及。
其他数国濒临灭国边缘,大城遭到摧毁,草原子民十不存三,纷纷逃向荒境,十年内怕是无法恢复原状,想再兴兵南下十分困难,他们的壮丁在那场战争死绝大半。
那时已被送出国的玉妆公主并未亲眼见到如此惨烈的状况,不知多少人的血染红百里大地,听说了这回事,却不相信单凭一名不足弱冠的少年能力战群雄,认为肯定是夸大其词,为了这场胜仗,塑造出一位英雄人物罢了。
没多久,玉妆公主来到天朝,那时候她还是七、八岁的孩童,等她真的见到段玉聿本人时,他已是名满京城的浪荡子,除了不嫖外他什么都干过,像是火烧知名青楼玉真楼、一夜豪赌赌倒了三个赌坊,或是在酒楼里与人斗酒,赢得酒状元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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