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愈狂热,山呼海啸齐声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
谢时被迷瞪瞪地拉着进了船舱,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放着那从大鱼肚子里捞出来的玉玺,谢时如今看着它不再是看一个稀罕宝物的眼神,而是俨然视之为烫手山芋!他忍不住庆幸地想到,这东西幸好是韩伋钓上来的,要是换成他——当然他也没那本事,众目睽睽之下这可就说不清了!他可一点也不想被当做天命之人!
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韩伋便率先起身,朝他行了一个大礼,谢时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韩兄你作甚!我哪里受得起此大礼!”
韩伋此时却是毫无半分方才在外头振臂一挥,山呼海啸的一代雄主模样,冷峻的脸上神色不明,但绝对不是喜意,他道:“此次是伋算计了阿时,阿时自然受得。”
谢时搀扶他的手顿住了,他就着这个动作,同他面对面半跪着,两人靠得极近,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此时双方俨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距离,而是专注彼此的神情。
谢时现,他在韩伋面前,似乎经常有这种心软软的情绪,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笑有多温柔,“韩兄对任何人都如此赤忱吗?若是连这点‘顺势而为’都要自省同我道歉,将来登顶九五之位,我真的很担心你要如何御下呀。”
他竟是开始担心起韩伋这样不染尘埃、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以后要如何成为谋权在握的皇帝,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普天之下,能得他待遇的也唯有他一个罢了。
第42章
谢时将案桌上的玉玺递给他,正色道:“韩兄,大鱼是你钓上来的,腹中之物自然便是属于你的东西,今日若不是你拉住了鱼钩,这鱼别说钓上来了,我恐怕得去海里游一圈,说起来,这还是韩兄第二次救我性命了。所以,今日我们从此门踏出去后,你可不要再说什么对不起我的话了,此乃韩兄之机遇。”
韩伋摇头,他并不认为这是他的机遇,反倒觉得自己是蹭了谢时的气运。谢时止住他要开口说的辩驳,将话题转移到这玉玺上,好奇道:“这真的是始皇帝那枚‘传国玺’?”
据传,秦国大破赵国后,得其和氏璧,后秦一统天下,始皇帝命李斯用和氏璧制一方传国玉玺,后成为历代正统皇帝的信物,得之则昭示其“受命于天”,失之则暗示王朝“气数已尽”,因此历代以来,但凡对帝王之位有意者,总对这方玉玺虎视眈眈,但这枚象征天子的国之重宝,据说在前朝,金兵破都时,这传国玉玺便随二帝被金国掠走,此后再无踪影……怎么会出现在海底呢?!还恰巧就被韩伋钓上来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还是他亲自放的鱼钩,恐怕谢时都要怀疑这是韩伋和齐俟他们精心布置的一场戏,就是为将来起事造势了!这样的例子很多,远的有陈胜吴广在鱼腹中埋入写有“陈胜王”的布帛造势起义,近的也有在黄河水底下埋石人由此煽动征夫们在颍州造反的香军……
“不一定真是始皇帝那一方,”韩伋淡淡落下一句惊世之言:“但,据我所知,前朝那方传国玺是假的,就是为了堵天下人的嘴。”
谢时睁大了眼,先是为帝王权谋而暗自咋舌,后又忽的反应过来,不禁大惊失色,所以这种根本就不可能外传的皇家秘辛韩伋是怎么知道的?!
谢时颤颤巍巍地抱住自己,选择做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鸵鸟,毕竟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可是轻描淡写抛下炸弹的人却不愿放过他,好以整暇地问他,“阿时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谢时伸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不想知道,我一点都不好奇,你最好也别告诉我,这样我们还能愉快地做朋友!”为了表示他是真的不感兴,谢时还起身,道:“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也不知道那条大黑鲔他们会不会处理,我得去看看,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海中珍馐,今晚可要好好尝尝。”
见谢时实在排斥,且深感今日他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韩伋便没有勉强继续这个话题,他回头看向桌上的玉玺,神色很冷淡,只是随手将它拿着出了门。
门口,齐俟和甲卫一干人已经在此等候,韩伋将玉玺递给为的齐俟:“收着,回去后,送去那帮老家伙那里,多方考证。”韩伋有种奇怪的预感,前朝宫里存着的是假的传国玺,咬上阿时鱼钩的大鱼带来的说不定会是真正的传国玺……
齐俟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捧住这一国之重宝,心头激动无法言喻,这可是象征主上得天受命的祥瑞之物,没想到他竟有此荣幸接触……
“今日之事,暂且不要散播到外头去。”
齐俟正色道:“诺!”今日之事虽说对于他们来说是祥瑞,但现在若是让朝廷知道象征天命所在的传国玺落入他们手中了,恐怕会引来灾祸。这种消息,唯有在起义之前散播到天下皆知,才能大振我军士气,如今韩伋只打算蛰伏,伺机而动。
被辟为厨房的船舱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谢时到来的时候,便得知那条有五百斤重的蓝鳍金枪鱼已经按照他之前说的,去除内脏和尾部,放好血。担任船上主厨的李大海一见到谢时,便赶紧上前,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上三分,毕竟他如今也算是知道了这位谢大人可是家主身边的贵客。
“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