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是文墨,内里,竟是一颗黑心!
第三日,他本想扭转对方心性,却被十岁的乔九幽说上一句。
“李大人,你可以对帝王了如指掌,但你不可对我,管窥蠡测。
瞧出他人深渊之人,必定会被深渊撕碎,您若不信,大可一试。
无须待我成年、待我登位,心情好的时候,我自会试试牙锋。”
从那时,李明杰就知这天下,再也没有乔九幽的对手。
作为看破她的人,唯有顺从,方能活命。
立太女一事,乔九幽从未找过他,自己也必当舍弃乔雪卿。
因自己的生路,就在她手上。
“乔雪卿,”李明杰顿了顿,吸引住在场所有人目光,继而平静道:“还年轻,瞧不出帝王样,心性未定,成年后亦不知能否肩担玉琼。”
“哎哎哎,李大人,你咋反复无常?”薛凯急忙道:“选乔雪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将对方夸出花来,怎摄政王回归,就没个帝王样子?”
司徒大人也对其见风使舵感到不满,免不得反驳:“乔雪卿怎没有帝王样?她在皇亲贵胄里可谓拔尖,通晓文墨,心怀广远,一看就是好苗子,加之耐心教习,很容易成材。”
“帝王样,什么样?”李明杰勾起嘴角,沉稳面容上显露不适年龄的浅笑,“司徒大人,还请说说。”
“以民为本,爱民如子,博学多才,临危不惧……”
见司徒大人滔滔不绝,李明杰稍稍抬手,简单示意,“都没说到点子上。”
“那是啥?”辅国大将军有点急,他认为司徒大人说的、也在自己点子上。
“野心和杀心。”
言语一出,无人敢一言。
李明杰抿着一汪笑意,拿捏着果子,在手指把玩:“也许,你们认为乔雪卿有了诏书,大可高枕无忧,有没有野心算不得什么,总有人替她排忧解难,只要爱民如子、不苛捐杂税、酒池肉林即可。你们眼里的好皇帝,在我眼里,只是个傀儡。”
被说中心思,众人哑口无言。
李明杰继续道:“乔雪卿这一辈,战事寥寥,生于优渥环境,不染血腥,自然修得冰雪聪明且仁义满怀,她心中追求国泰民安,哪里肯劳民伤财,侵他人国、吞他人城。”
“这有什么不对?”司徒大人当即反驳:“四海升平不好吗?百姓安居乐业不好吗?非得打打杀杀,搞得民不聊生?”
辅国大将军立刻不满,嚷嚷起来:“这一波,我站太傅。没老子给大伙战场撒血,哪里来的国泰民安?
家国护不了,一切都是扯淡,外族欺负上来,夺我们一城,你们以为抢回就行了,全是扯淡。先帝是怎么搞的?人家抢一营垒,我们夺对方一城;对方抢一城,我们掠对方一州!魄力就是这样,早已不再是以牙还牙的世道。
敌人欺负玉琼,当以十倍奉还,先帝是这样做的,当即圣上,从前也这么干!从不守着一亩三分地,搁那玩泥巴。话说,玉琼这么大面积,可不是野心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在场有人点了点头,李明杰点头:“休养生息自当要有,野心绝不能没有!
先帝已完成开疆拓土、霸业成就,若没有野心,定要走下坡路。眼下瞧不出,几十年过后,再瞧,可就晚了,也就完了。”
殿内罕见的寂静,少卿,司徒大人抬起头,问:“那杀心呢?”
“杀心?”李明杰摊了摊手,“要我说,乔雪卿即便被推上去,也坐不满三个月。”
众人被吓胆寒,脸色难看的要命。
稍作想象,太傅的话,哪里是什么预言,整一个照本宣科、板上钉钉的事情。
试问当下,谁敢与摄政王为敌?
好半晌,司徒大人松懈下来,“重拥护摄政王并无不可,然则流言蜚语,怕是……”
众心知肚明,关于一位叫百里安安的女子。
“传闻怕是真的。”刑部尚书少不得插嘴:“摄政王派人从死牢将百里安安提走,什么话也没留,这让我很难办,不知该不该禀报女帝。为免节外生枝,此事还捂着。”
薛凯嗤之以鼻,武将的豪迈气息甚重,他道:“不过是个女人,摄政王想要就给她,我瞧那女子活不长,毕竟肚子都给捅穿了,依殿下狠厉性子,不得将之剥皮抽筋?”
“杀她还好,情是情、恨是恨,分清楚,以后不易被蒙蔽。”司徒大人颇感难为情,小声嘟囔:“就怕……她不杀。”
一句话,再次让众人陷入沉思。
若不杀百里安安,可不坐实摄政王爱女人一事?
“当真殿下喜欢女子,玉琼可不是要乱?”薛凯扁了扁嘴道:“不是我胡言乱语,世家贵胄对此大为不满,当初挑选摄政王,就冲她当年殿选,将金簪给了俊俏男儿,上下都指望其为玉琼绵延子嗣,而不是见众女,混乱后宫。”
太傅大人将鲜梨放下,白了一眼,“殿下喜欢,谁能怎么办?她不公布,老实生子,不让三千男色换女色,倒也没什么。”
“我们可是和殿下打了很久交道,在场谁人不知她性子,敢逆她的鳞,就是找死。”薛凯裹了裹前襟,谈到摄政王,他的胸口就有些凉:“到时候,殿下登基为帝,我们就算撞死,也改不动局面,甚至能将我们这群煮熟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