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微微蹙眉,话哽在嗓子眼,十分不是滋味,鉴于没有记忆,也谈不上深深牵绊,她轻声叹气,“终归夫妻一场,即便不爱,也曾温柔缱绻,自当要前去看一看。”
“好,我让人选个日子。”
徐溪丛牵着人坐下,命宫婢上前为女帝梳洗,她绕过屏风,双眸顿时一亮。
红妆下的慕容安然美的不可方物,如火红衣衬得肌肤雪白透亮,薄唇抹了丹蔻,娇艳欲滴,黛山长眉飞翘入鬓,眉下丹凤长眸上了层薄薄绯色,干干净净的眼眸,冷冽如泉,不过分艳丽,恰到好处的妩媚风流,别致动人。
“陛下正在梳洗,”徐溪丛停止打量,“你,有何要事?”
慕容安然动了动嘴巴,艰难地问出心里话:“她,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徐溪丛冷下眼神,上前几步,摸着大将军喜袍上的珍珠,似在警告,“好不容易捡了命,又忘记事,不准有差池。
宫里人怕丢脑袋、拔舌头,自然不敢泄露半分,群臣为了社稷,也只能逼着史官改写。所以,只剩下你我。”
慕容安然试探着问:“我的剧本是什么,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徐溪丛对上大将军的眼眸,无比坚毅和不容侵犯:“你和陛下,没有剧本!没有关系!”
心口猛然一陷,慕容安然往后退一步,精致华贵的珠翠晃荡着,与一张失落的靥,不相符合。
“如今,你已成亲,”徐溪丛紧追一步,咬紧牙冠,再次提醒:“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装作不熟悉,重开始各自生活,才是正轨。”
“正轨……”慕容安然哽咽着,两个字似乎给她们之间的孽缘画下了完美句号,可为什么,自己的心,万分难受。
徐溪丛还是能瞧出大将军的心思,眼前人并非完完全全对女帝无情,今儿是她的大喜,在这一刻耽误了吉时、造成了流言蜚语、孤注一掷地奔来,还能说明什么。
捅破了窗户纸,大将军不过是想将自己最美的一刻,展示给一个人看。
一个热烈又卑微的期望。
自始至终,徐溪丛不吃醋二人关系,她也厌恶自己当下的绝情,但事到如今,相忘于红尘,不再让回忆化作铺天盖地的刀刃,必须这么做。
“你爱的是乔御澜,不是她。何必耿耿于怀,错把替身当真爱。”
“我……”
慕容安然心思如乱麻,她真的有些拎不清自己的心和情。
她到底爱不爱里面的替身。
亦或是,她到底恨不恨里面的冒牌?
“是是非非扯不清,你以为她是陛下,才会在秋猎时,重重伤害,可她根本不是,因你的莽撞和粗鲁险些丢命。大火之中你救她一命,如此算来,是为两不相欠。何苦再制造些故事,互相伤害。”
“我没想过要伤她,”慕容安然眼眶晃着泪,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不可闻:“我只是……只是想来谢恩,谢陛下能……能允我……成亲。”
听到想听的话,徐溪丛放下心来,往后稍退一步,平复好心情,做出一点让步,她淡淡道:“陛下还需上朝,你必须长话短说,不能提起一丁点过往,若是让陛下忆起丝毫,以后我断然不让你见她。”
慕容安然将目光缓缓垂下,言不由衷的、小声回应‘好’。
……
“慕容……安然?”秦妍饶有味地坐交椅上,低头往下看。
“臣在。”
慕容安然习惯男子势单膝跪地,忘了今日穿着女儿家喜服,该是侧身纳福,这样不伦不类的姿势,颇有些难堪。
关于大将军的传闻,秦妍听的不多,但句句令人震撼,她早就对这号人物充满了好奇,正巧自己大病初愈,逢上时机。
她凝着炯炯目光,温和道:“朕失了忆,合着你们的样貌也都忘光,你抬起头,让朕瞧瞧。”
慕容安然缓缓抬起脸。
四目接触在一起,眼神融合到一处。
秦妍心里大惊,一颗心没由来的狂跳。
粗俗点说,大将军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模样长的!
冷艳里捎带禁|欲气息,飒帅里涌着些柔美,秦妍很不要脸的浮想联翩,若是得了她,怕是要日上三竿,从此不早朝。
羞涩的笑意掩藏不住,秦妍红了脸,没志气地转过眼神,不敢对视下去。
慕容安然见对方痴痴地垂涎眼神,以及娇羞勾笑的嘴角,忍不住感慨。
这个人,失了忆,似不是件坏事。
至少,她笑了,没有任何负担地笑了。
“你……你要嫁给谁?”
“得陛下赐婚,结缘校尉季锦戎。”
“季锦戎……”秦妍念着名字,不甘心又用余光偷看一眼,心里有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当真要说出来,就很无耻。
纠结半晌,她结结巴巴道:“是个有福之人,能……能得大将军青睐。”
“我青睐之人,并非是他,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秦妍一楞,登时转脸,急急又怯怯地、想问不敢问,她握着交椅把手,来回搓揉,憋个半天,憋出个‘平身’。
慕容安然走近,干冷的青柏松针气息由内而外散,若有似无的淡香,却将秦妍熏得云里雾里,理智果断离家出走,剩下情感越陷越深。
话说,历史上帝王夺人所爱比比皆是,明明白白的无耻,无人敢指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