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安然觉得眼前人实在好笑,是条高大汉子,也是个俊朗哭包。
“不会,”大将军摇头道:“陛下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那种人,放心。”
季锦戎在听到最后二字后,空落落的胸口像是被软绵绵的东西填满了,无比的踏实和温暖。
这一趟走的,真真令他热泪盈眶了,有了这样的加持,小小校尉的胆子大了,脸皮也厚了,竟恬不知耻地拍着胸大肌,回了句:“放心,我放心,媳妇说的,我都信!”
慕容安然被这个称呼吓得不轻,立刻脚底抹油,拔腿就走!
“哎哎哎,别走啊。”季锦戎迈大步追赶,毫无廉耻地喊起来:“夫人,四下无人,让我亲一口再走啊!”
第34章入我之怀
天色渐晚,徐晖带着一身冷风进入文妃院子,侍女纳福掀帘,暖里,徐溪丛挨着小榻端坐,正持毛写字。
宰相大人抖袍,行跪拜之礼。
徐溪丛微微停下,将伺候的人遣走,只留叔侄二人。
冻颤的手端起杯盏,宰相大人不顾寻日里的稳重,忙饮几口,热水顺着咽喉一路向下,逐渐将体内寒气逼散,外袍上的白霜也被室内炭火烘的蒸。
文妃抬起玉靥,用尖蘸取了些墨汁,继而挺直腰背,一一画。
“溪丛,你未出之际,楷书堪比当世大家,眼下天寒地冻,不写也罢。”徐晖道。
徐溪丛垂着凤眸,不咸不淡道:“长时间不练,技法易生疏。”
徐晖瞄了一眼,宣纸上不过是杂乱无章的字句,他试探性地问:“可知陛下何时回宫?”
徐溪丛面上平淡,黛眉轻展,凝悠悠回应:“不知。”
“这……”徐晖故意将尾音拖长,唇瓣掀了掀,并不想多绕弯,“贵妃娘娘已走多日,陛下依旧不愿见朝臣,宫内虽有辰妃主持大局,可前朝无人,人心惶惶不安啊。先前,有摄政王临朝代为处理政务,如今……”
徐溪丛知其意思,眨巴着睫羽,没抬头。
“当务之急需陛下振作,回宫执政。”徐辉紧接道。
锋停在一点,执之人淡淡回应:“谁能左右陛下?她不愿回宫、不愿见人,我能有什么法子。”
徐晖见人不热切,又不能直言劝谏,他知眼前人性子,吃软不吃硬,遂沉重地咳上两声,“溪丛,伯父老了,这辈子谈不上为玉琼百姓谋多大福祉,至少四十年为官,不曾有一刻懈怠,自然想在告老还乡之前,见社稷安定,也算有始有终,死得其所。”
“给陛下一点时间。”
“这么久了,不见一丝好转,不该啊……”
“不该什么?”徐溪丛抬头问。
“伤心归伤心,横竖不过捡来的一个乞丐,不至于为小人物失了煌煌帝王心。如今见不到一丝雄心壮志、睥睨山河的豪迈英勇。”
徐溪丛一楞,像是被什么重击一下,凝在半空的毫毛,墨汁凝聚汇集,最终不堪重量滴落。
“连你……也看出来了。”
“什么?看出什么?”
“没什么!”
徐溪丛快打断,整了整衣袍,正色道:“陛下那我会去劝,她的肩上并不止有儿女情长,无论如何悲痛,终要担负起江山社稷。”
徐晖得了这话,安心不少,本解决了问题,奈何迟迟没起身。
徐溪丛自幼长于宰相大人府邸,算其半个儿,且她聪慧清透,怎不知父之心思,此刻假装不知。
宰相大人撇过脸,望向不远处的炭火,无端感慨:“这碳,不知还能烧多久,熄了,可有什么好的替代品?”
徐溪丛有点生气,将玉重重放下,“后宫不议前朝之事,谁为替代,我不愿置喙。”
“哎呀,”徐晖陪着笑,讨好道:“不过是叔侄俩的闲聊而已。退一步讲,市井街道早已议论纷纷,我们高居庙堂,总得有所准备。
与其让心怀鬼胎之人输送些不成器的帝,不如在我们这儿层层把关。”
徐溪丛冷笑一声,端了杯凉茶来吃,“伯父是想越俎代庖亲自挑选帝?”
“微臣哪里敢!盼着朝政稳固罢了,拖得越久,议论声越大。摄政王惹得风波四起,传言……”徐晖缓缓垂脸,不敢平视文妃,继而小声道:“下面的平头百姓怕是不知,皇亲国戚里有些闲言碎语,怕要引起大的动荡。”
“闲言碎语?”
“恩,”徐晖靠近三寸,刻意放低声音:“刺杀殿下的女子,长相酷似大将军慕容安然,根本不用严刑拷打,自个就在死牢里嚷嚷着她和殿下的……风流韵事。”
徐溪丛大惊,久久不曾开口。
“她胡乱嚷着摄政王亦爱女色。”不过简单词汇,宰相大人说的无比艰难,口干非常,“甚至说出……摄政王令她临摹学习各类下流书籍,合着摆放在哪,皆指明了地方,果真搜出好几摞。”
徐溪丛感到事情严重性,那类书籍乃忌讳之物,别说一摞,一本也难进后宫,即便偷藏着,人多眼杂哪里不会被现,堂而皇之的拥有,上上下下的婆子定都得了旨意。
徐晖面色凝重,继续道:“你也知,乔氏皇族有不少为外姓。此举已惹得有些人不满,他们可不愿再接受一个……一个好女色的帝王……这样下去,玉琼岂不乱套?说严重些,皇族存中有大把男子,很可能逮着机会,改了女子临朝称帝的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