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水珠儿顺着叶隙,懒懒地悬在叶尖儿,晶莹的光倒映着整个翠郁清爽的山林。
空气尤其地好,让久待城市的家长们赞叹不已。
阳光都不那么刺目了。
坐在屋檐下休息的这一刻,看着满目青碧,听着空山鸟鸣,整个世界似乎都归于宁静,时间变得缓慢而慵懒。
连步行半日的劳累,都在香甜的瓜汁里,老乡的热情里,消失一空。
一行人住在了村里新修的招待所里,环境不说多好,也是新修的,比起那学校的大通铺可好太多了。
秦瑶把蔡晓雅拖到一边,小声提醒,“咱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就差最后一步啦!你克制一下下,等到了班长家里,咱们的任务才算完成。你也不希望,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都泡汤在这儿吧?”
蔡晓雅拿着小棍儿在地上戳戳戳,“我知道,可我就是,就是有点忍不住。”
她抬起头,眼眶还有点红地问,“瑶瑶,你当初看着白老大跳血池子,怎么忍着不冲出去阻止他的啊?”
秦瑶想了下,其实她也差点没忍住,不过她就是比蔡晓雅多了一个三十年的虚拟人生经历罢了。
她只能一叹,“我……我看到血池子,其实也挺害怕的。你刚才也听老乡说了,何家是守山人。那山里只住着他们一家人,要走5o多里山路。近些年村里给他们修了路,还是要走上4o多里山路。差别不大!”
守山人是个非常古老的职业,最开始相当于守卫边境,后来也有为大家族看守山林,再到现在这时候,就是守护林业资源,打击盗猎、盗挖者等等。
但近些年经济展,很多人都不愿意待在山里吃这份苦头了,全都往外跑。至今,只有何家人留了下来,传了一代又一代坚守着守山人家族的使命。
而何家也一直都有后人出山去讨生活,在村里、县里都有何氏族人。且有的人社会地位并不低,经济条件也不差。
故而提到何越他们家,村县上的人更多的都是敬畏、佩服。
大家只在村子里歇了这一会儿,听说是何越的老师同学,老乡们送吃食、用品的就没断过。
蔡晓雅看到这情形,有些失落和尴尬,“你看大家都这么为顾何越,也许他家情况其实比我们想像的好,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他才这么傲气的。”
秦瑶知道好友有点钻牛角尖儿,安抚道,“你想太多啦!村里人纯朴,但按城里人的标准也许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呢!只有等咱们摸去他家,亲眼瞧瞧才知道,”
蔡晓雅觉得好友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看向男生们的方向,眼底仍淀了一抹忧色。
歇息够,吃了老乡们的特色午餐,着实比学校里丰盛不少。
众人又休息了个午觉后,下午参加了早安排好的下田插秧活动,体验放鸭子,赶牛,挤奶,磨豆子,喂马等等活动。
何越还给众人安排了一个意外活动骑驴。
其实是帮果农摘果子,去的时候是骑驴子,倒是有趣得很,回来的时候驴子驮着满满两大的筐的果子,人只能负责赶驴子,跟着走,这就辛苦了。
男生们累得直骂何越“狡诈”,女生们拉在队伍最后。
之前留下的几个学生里,只有一个女生。
她问,“你们有没后悔跟来这里啊?”
三个姑娘齐齐摇头。
那女孩子笑开来,一边剖果子皮,一边吃,“我觉得那些离开的四中学生真的亏大了,哈哈哈!这里多好玩哪,边玩还有好吃的,简直太有意思了。”
说话间,队伍里同行的那几个采风的摄影爱好者不停地给众人拍照。
丁禹飞全程举着录像机拍个不停,时不时地跟众人互动,采访一把,玩得不亦乐乎。
卢菁菁道,“累是累,可是真的很长见识呢!我这回才把五谷杂粮认明白。哈哈,以后要是路过田地,我就不是田盲了。”
“那可不。我同学好多麦、稻不分,我才知道我天天吃的大米是长这个样儿的。嘿嘿!”
“我还想打谷子,晒麦子呢!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那有啥,等是时候的时候,我们再来呗!”
“可时候我们都开学了呀?”
“就是。可真羡慕何班长,从小都见识过这些。”
“就是就是。何班长最有见识了,回头让他多跟我们讲讲,我还不知道油是怎么榨出来的呢!”秦瑶积极引导话题方向。
“我听说榨油前要脱壳儿的吧?”蔡晓雅跟着接话头。
“谁说要脱壳儿,我明明看电视里一大包的都是带壳儿的啊?”
“才不是,那是油染出的颜色,其实已经脱壳了。”
“不是吧?咱去问问何班长啊。”卢菁菁果断指向他们的活动主角。
何越是万万没想到,他以前习以为常的生活,成了同学们急于求知的“见识”和“世面”。
他后来也忍不住,问丁禹飞,“你经常飞出省,还出过国,难道最有见识的不该是你们这种吗?我从小长在村子里,这辈子都没有出过省。能考到城里,已经是我们家,我们村,最有见识的人了,可是跟你们一比,我觉得……”
白鹤鸣拍了下好友的肩头,说,“见识和世面,不是穿得更好、吃得更贵、用得更豪华来定义的。”
秦瑶点头,“对对对。我们的领袖当年也有人问他要不要出国去学习洋人的知识科技,他说他想走走自己国家的山川大河,多看看自己的祖国。谁敢说咱们的领袖,没见识?”
卢菁菁笑开,“瑶瑶,你举的例子总是这么高大上,又接地气啊!”
秦瑶一昂下巴,“那当然,咱们是未来的接班人呢,得有骨气呀!”
何越看着小伙伴们聊得开心,心头那股莫名紧绷的弦似乎也悄悄松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