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唇角微扬,似是在笑,又似是要哭不哭,只轻声道:“……找到你了。”
……
灵光落在暗灰色灵石上的刹那,少女如玉的掌心光芒大作。
白线猝然绷紧,许玉儿提着那光团,便似是提住了灵线的交织之处,只见她用青葱般的手指细细梳理几下,轻轻一提——
整个光网都随之震颤,出一串“嗡嗡”的颤音,光波以光团为中心,激烈的波动一圈圈传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数百里外的仑寒山上空,亦荡开激烈的波纹。
遥远缥缈,似隔了一层浓稠的雾气,但随着时间推移,灵光便如同镜中的涟漪,一点点抹去浮尘,显露出最本质,也最耀眼的光彩。
白芒以强势的姿态闯入阵中,与漫空飞舞抽动的血雾黑纹激烈交锋,闪光飞窜,虽无声,却迸出摧枯拉朽的灵波。
战争以中央的山脉为圆心,狂风压境般朝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尘沙飞扬,草木弯折,即便尚有力气行走的考生也难以抵挡,皆埋头俯身,修为差些的甚至扑通跪倒,膝盖陷入土中,压出深深的泥痕。
东南区域,娄珏也不得不从枝头跃下,半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他扶住身侧一株高大的榕树,猎猎长风将长吹得漫空飞舞,青袍鼓荡,几乎遮蔽视线。
背后,面色苍白的孔嘉亦微颤着手,拨开被风吹乱的额,望着天际光芒微微眯眼,迟疑道:“娄兄,那是……”
“是星河宗的高人出手,我们有救了。”娄珏轻声道。
他将背上的青年放下,小心地扶着对方靠在树下,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毫无血色的面颊上轻轻擦过,深邃眸中闪过疼惜之色,又迅掩下。
停顿片刻,娄珏垂下手腕,轻轻替孔嘉拢紧了锦绣长袍,五指灵巧,帮他系上领口的金丝扣。
在这时,天空中的战斗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本是最为弱势的白芒,混入血雾之中后,竟是如鱼得水,飞吞噬了大量血芒。
它与那血色本就师出同源,此刻在许玉儿这个功法创作者的操纵下,又巧妙借助了仑寒大阵本身的力量,是以刚一显露优势,便以摧枯拉朽的姿态,一路横扫。
白芒蔓延之处,考生们颈侧的红痕也隐约有了消融的迹象。
阵法中央,许玉儿娇俏的面庞渐渐变得惨白,她紧咬下唇,粉唇上渗出一丝丹色的血痕。
摘星的小阵已经与仑寒的大阵产生了感应,但彻底带动大阵之后,缓缓启动的大阵便如同刚刚苏醒的猛兽,只轻轻抬爪,吐出一缕鼻息,便能反过来催动小阵,令许玉儿难负其重。
血雾消融的刹那,石宫中的对峙场面亦微微一滞。
敏锐察觉到了外面的变化,顾禾微微仰头,隔着数百米的深厚土层,遥遥望向天际。
眸中红光微褪,他眼底泛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薄唇微启,轻轻做了个口型。
温柔,缱绻,仿佛他早已将那人的名字在唇齿间呢喃了千万遍。可想要声之际,喉头却喑哑,被更多更复杂的东西沉沉压下。
柔光不过一瞬,挣扎亦仅有半息。
恍惚之后,顾禾瞬间恢复了之前冷硬的模样。
——比之前更邪异。
柔光在唤醒他回忆的同时,也让他想起了许多丑陋而痛苦的东西,似密密麻麻的爬虫,潮水般袭上心头,将那一点难得的柔情吞噬殆尽。
青年抬起头,对上宁鸿幽暗警惕的眼神。
他还抓着杭小时的脖颈,此刻却仿佛失了兴致,连宁鸿手中的玉简都不再在乎,只恹恹地侧头瞥了一眼,便将杭小时朝对面一扔。
宁鸿忙抬手去接。
纤瘦而温热的躯体,刹那间接了个满怀。
杭小时一手捂着脖颈,漂亮的凤眸中摇晃着生理性的水光,剧烈喘息着,另一手勾上他的脖颈,仰头哑声道:“宁大哥,多谢。”
——好巧不巧地,他仰头之时,恰是宁鸿低头的刹那,两人的唇瓣不经意间对在一起。
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绵软温润,带一丝丝水汽,又烫得人全身的神经末梢都战栗难耐。
两人皆愣了片刻。
烈火灼烧过的石洞内,空气稀薄,热浪氤氲。
抱着青年不算轻薄的身躯,感受到怀中激烈起伏的胸膛和不稳的吐息,宁鸿突然感到浑身烫。
而且……
虽光色黯淡,看不真切,可他总是觉得,刚刚那一瞬间,杭小时的耳垂……红了。
真奇怪,宁鸿茫然地想,只是一个吻。
那么轻,那么浅,一触即分的吻,又是在如此危急,剑拔弩张的形式下,却让他情丝浮动,浮想联翩。
黑暗遮挡视线,笼罩杭小时周身,蔓延出无数遐想的空间。
宁鸿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他数年来反派生涯中从来不敢思考的事情,连o81也不能诉说,那么惊险,无论成功与否,也许都会要了他的小命……
却在这血雾弥漫,千钧一的时刻,反复地在脑海中跃现。
他想……让杭小时爱上他。
想把这人拥在怀中,扣在掌心。
想拽住他白皙的手腕,抚摸那富有弹性的肌肤,亵玩那圆润挺翘的臀,分开那双修长的双腿,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落下细密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