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鼻子里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林之孝又道:“林老爷在国子监之时,识了格格的母亲,遂就在这贾府边上买了地置了这院子!
前些年这院也没这么大,皆是这些年林青来之后将京城里的林家产业打理得当,将这院子越地收拾妥当了,只盼着到时候林老爷来京就有个地方住了!”
黛玉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其实这些年你们一直是有联系的吧!怎地我在贾府这些年,你倒从没与我说过。你没什么机会见到我,但是我与小红也见过不少回,怎滴也不与我说说这事!”
林之孝叹了一口气:“小红也并不太清楚我与林府的关系,只是知道我们和林青有点亲,具体什么亲她一概不知。
只因这一仆不侍二主,当年老爷将我给了贾府,我又娶了贾府的娘子,自是当自己是贾府的人,在主子眼前去攀附老主子,也怕……”
林之孝说着便弯了一下腰道:“再且,太太那儿又特别忌讳我这一家子的身份。所以我就想着更应该避着一些!”
林青也点头道:“我刚上来之时也多亏之孝大哥帮衬着,只是顾忌到贾府的规矩,我二人来往也避着外人,平日里除了我们两人有接触,小红偶尔来院子里送点东西,其余人一概不知的。”
黛玉听了遂放下碗,又示意紫娟和雪雁将东西都收了。小红又递来净手净口的盆,收拾完毕了才道:“那你这些年在贾府倒是把这上上下下看了个明白。”
林之孝低眉不语,想了一会儿便道:“因着我的身份,政老爷和太太一概不让我接触要紧事,所以我们这一家子在贾府只当做些外沿之事。
原本我是想一早就让小红跟了格格的,可是太太一直不同意,后来倒是想了不少方儿,想让她跟了宝玉那屋里做粗使丫头,想必多少也能照顾着格格的。”
黛玉笑了一下,想起上一世小红在宝玉屋里被秋纹、碧痕她们几人欺负,后又跟了凤姐,凤姐这样机灵的人对小红也是夸赞不已,只道她是个有主见,聪明伶俐,嘴巧嘴甜的。
黛玉又叹一口气,这倒是难为了林之孝一家子在王夫人手下还想着为自己张罗一二,也算圆了二十年前与林府的那点主仆情了。
只可惜,上一世因着林如海一死,怕这点主仆情也就一点不剩了吧!
黛玉想了一会子又道:“也难为你们了,好在现在回了林府,当是又算回了本家了,概不需要想着被主子忌讳了!”
林之孝连连点头,想到过往也不禁伤感起来,不由自主地抹了两把泪!
“不苦不苦,我们作奴才的,主子怎么吩咐自己办就好!”
黛玉笑了一下道:“现在回了林府一切皆安,我这清园的事以后你就和林青商量着办。这京城里还有些许产业,爹爹也一应给了我打理,所以外面的林青依旧做个主事,这院里的事倒是可以分出来让林之孝主理就行。”
这无疑就是让林之孝做了这清园格格府的主事了,林之孝一听立即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谢谢格格,奴才定尽心侍候主子!”
“你们几个分了工,就尽心把自己的事办好,林青自当将外面的铺子、庄子一应打理全了,这内院当是紫娟来主理,小红辅助,紫娟因之前没有接触过外道事物,对于账目倒小红更上手一些,所以帮衬着紫娟一并了理吧!”
“是!”紫娟和小红也上前应下了。
小红心里吐了一口气,概不再受那贾府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人的气了!
黛玉安排完了突然又问:“你倒说说这些年我那舅舅和舅母可有叫你做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事!”
林之孝想了片刻才道:“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因着政老爷和王夫人皆是格格的舅舅舅母!”
“你旦讲无防!”
林之孝又顿了顿,便道:“我在贾府也快二十年了,日常也只做些粗使活计,只管收收房田事务,府里只做些采买的杂活。政老爷和太太概不安排其它事。
只是我近时一直在想,就是格格刚到贾府那年,我记得是也是初春的样子,就那一年年底,太太忽然叫了我去,道是宫里的老太妃赏的人参,让我给了林青寄回去!”
黛玉听到这里立即抬眼看了林之孝一眼:“然后呢?”
林之孝又停了一会儿道:“我当时只觉得奇怪,若是要给林老爷送人参,太太大可正儿八经地给老爷寄去,如何要让我转这么个圈子?我当时也是胆小,还道是,会不会是太太借此提点我,她已知道我私下在与林府的人来往。
自那次之后,我将人参给了林青,也就减少了和他再联系。又过了一年多,我们又因着林青采办院里的物什找到我,才又联系上。”
黛玉遂又问:“林青把那人参寄回去了?”
林青便说:“寄了啊!我还特意拿给药铺里的掌柜看了,确实是好人参。我想着老爷在南方,很难买到这样好的人参,再说老爷身子也不好,所以我就寄回去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林之孝盯了他一眼,林青才反应过来:“难道?”
林青立时变了面色,惊出一身冷汗:“不会吧!”
林之孝遂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本不该往这处想,我也是去年听说格格回了扬州,说老爷病重,我忽然想到这事!老爷那身子我清楚,虽说政务忙碌,但也不至于忽然就生了要命的急病了!所以……”
林之孝又瞟了一眼林青,林青此时已经是咬牙切齿了:“若是当真如此,岂不是你我害了老爷!”
林青说着脸上也是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一阵阵后怕,“差点犯了大错!”
二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在下办了蠢事,还请格格责罚!”
黛玉身后的紫娟和小红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早吓得面色苍白手脚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