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沈未澜,他看着愣住的乔清,一言不,安静得像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油画,镶嵌在灰蒙蒙的雨夜里。
“你怎么€€€€”乔清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看了眼他湿了大半的衣服,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只是侧身让开一条道,“进来吧,我给你拿毛巾。”
进去时沈昀亭站在客厅,沈未澜扯了扯嘴角,“哥。”
“怎么淋成这€€样。”沈昀亭皱着眉头€€。乔清把干毛巾递给沈未澜,沈未澜抬手接过去,两人指尖相碰,在毛巾的覆盖下€€被沈未澜轻轻握住。
乔清一下€€子抽回了手,沈未澜笑了笑,说:“你们在做吃的?”他注意到了厨房开着的灯。
“嗯,在烤龙虾。”沈昀亭说,“正好买了四只,你来了也够。”
他看了眼沈未澜,知道他这€€次来估计是有什么事,因而€€也对他马上离开不抱希望,转身回厨房忙碌了。
屋外雨幕沉闷,乔清和沈未澜站在阳台的屋檐下€€,细小的雨丝顺着风从外面飘进来,沾湿了梢。
沈未澜沉默良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刚从汪毓那儿回来,可以说是打€€破砂锅问到了底,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情,现在他也已€€经全€€都知道了。
安静了半晌,他说:“如果我现在说我喜欢的是你……小乔,是不是也来不及了?”
不等乔清回答,他又笑了下€€,说:“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说一次。”
“我喜欢你,小乔。”
这€€句话说完后,就好像了结了什么一样,心里也轻松不少。但那轻松很快地又因为€€乔清的沉默而€€消散,沈未澜看着他,有些茫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即便是经过昨晚乔清的坦白,他也依旧提不起怪他的心思。尽管乔清知道了他的心意却依旧做壁上观,这€€确实给了沈未澜一种€€自己是跳梁小丑的感觉,可他也知道乔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用说他当€€时已€€经和沈昀亭走得极近,也许他们那时候就……
他不怪乔清,乔清瞒着他也好,对他的心意视而€€不见也好,一声不吭地就和沈昀亭在一起也好……他不怪他,沈未澜知道乔清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他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乔清也喜欢了他二十多年,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算计他伤害他,唯独乔清不会。
雨渐渐大了,吊兰的绿叶被雨点打€€得东倒西歪,一下€€子焉了大半。
乔清垂下€€眼,低声说:“都过去了。”
沈未澜安静地看着雨幕,是啊,都过去了,乔清喜欢他已€€经是以前的事了。
雨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晚饭很快准备好了,沈未澜不想留下€€当€€电灯泡,但他忍住了没有走,他知道以后少不得这€€种€€三€€人相处的时候。如果他还想和乔清像原来那样相处,他就必须要习惯乔清和沈昀亭的关系。
€€€€不仅是要接受,还要习惯。
沈未澜没有和乔清交谈太多,那显得矫情,多年来的默契已€€经足够他们明白彼此的想法。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回屋,同时从阳台进去时在门口卡了一下€€,沈未澜故意用肩膀别了下€€乔清,乔清斜他一眼,一样用肩膀撞回去。
沈未澜嘶了一声,“你是想把我撞飞出去?”
“撞飞算不上,”乔清谦虚道,“从楼上撞下€€去还是可以的。”
两人像以前那样斗着嘴来到餐桌旁,就像是什么都没生过。
四只龙虾三€€个€€人分,乔清一人占了两只。把龙虾肉用刀剔出来后又去抓龙虾钳来啃,却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疼得他一下€€子撒了手。
“怎么€€€€”
坐在乔清身边的沈昀亭放下€€筷子连忙去看他的手,对面的沈未澜也同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引得沈昀亭抬头€€看过去。三€€人寂静了一瞬,乔清讪讪地抽回手:“没什么,被虾上的刺扎了一下€€。”
沈未澜挠了挠头€€,“我、我可乐要喝完了,再去冰箱拿一瓶。”
“再帮我拿瓶雪碧。”乔清说。
这€€层被扯开的遮羞布被他们心照不宣地再次盖上,在人前时他们四人组还是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沈未澜也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直到晚上他回到家,独自一人面对夜晚时,那面具才被层层剥下€€,露出脆弱不堪的内芯。
陈肃时常来找他,沈未澜知道他是不相信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半分可能,毕竟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倒是能理解陈肃,因为€€沈未澜自己也时常这€€样怀疑自己和乔清是否真的没有半点未来可言。
但同时他也足够清醒,沈未澜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这€€一点不会因为€€那人是否回应他而€€有任何改变。陈肃不是看不出来,沈未澜也不是没有拒绝过他,只是后来陈肃给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你一天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有沈昀亭在,乔清就一天不会真正释怀,不会真正放心地待在你身边。”
他说的是实话,尽管表面上来看沈未澜与乔清之间已€€经没有隔阂,但那是两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他们仍在有意地对彼此回避一些话题和情绪,生怕戳中对方痛点,又或是引出什么不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