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敞开,衣裳满地,妆奁匣子里的东西乱七八洒在桌上椅子上,金银都如砂砾一般,胭脂膏子抹在西洋美人镜上,给人血淋淋的感觉,就更别提一些书本手稿散落满地,茶盏杯盘里都被倒了香粉和成了泥……
老太君嘴角抽了抽,这不论放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看到自己的闺房被弄成这样,连心爱的胭脂水粉都遭了秧,说不得都要气晕过去了。
“祖母,宝哥儿与佑哥儿犯了错,应当惩罚。”阮氏温柔又坚定地道。
“他们虽然是孩童,但正因他们还小,才要正确的教导,让他们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做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咱们家这样的门第,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宽纵他们,我怕将来会养出两个纨绔子弟,败坏门楣。”
老太君叹了口气,“好吧,长安媳妇,你是知书达理之人,你要管教儿子,我自然没有意见,可只有一点,不许将我的心肝儿打坏了。”
“是。”阮氏恭敬行了一礼。
徐长宁看见两个小侄儿都缩了一下脖子,不由得好笑,眼角余光看到二夫人、韩姨娘、徐长绯和徐长兰一副吃了屎又不能吐的表情,心里不由得越暗爽。
老太君与大嫂方才的话,就等于坐实了此事的缘由,不论二夫人到底做没做,在老太君心里,她都做了。
阮氏道转而看向宝哥儿和佑哥儿,“今日起,不准你们去习武,将《孝经》抄写百遍才许你们继续读书练武。”
一听是罚抄书,宝哥儿和佑哥儿露出了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垮下脸撒娇:“娘……”
“别想耍赖,你们难道不肯听为娘的话了?”阮氏沉下脸。
“听,我们听。”两个孩子这次哭的真心实意。
“那还不动笔?”阮氏低斥。
宝哥儿和佑哥儿都抖了一下小身子,弯腰就去捡地上的书本和纸张,爬上临窗的罗汉床,在罗汉床中间的小几两侧相对而坐,抓了徐长宁随手放在窗台的砚台和毛笔,就开始磨墨抄写。
徐长宁看两个孩子吓成这样,也没好意思说他们用的墨是上好的徽墨,砚台是她在北冀用惯了的一方古董歙砚,就连他们抄写时的宣纸都是极好的金丝雪花宣,还有用来垫纸用的书,都是一本早就失传了的古籍,无价之宝。
罢了,罢了,东西就是给人用的,她就这么两个宝贝侄儿,他们想怎么用便怎么用。何况今日的事,她还要谢谢宝哥儿和佑哥儿呢。
徐长宁与阮氏,便扶着老太君出去。
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其他姑娘都紧随其后。
徐长绯恨得咬牙切齿,回了二房便愤怒得砸了桌上的青花瓷盖碗。
碎瓷声尤为尖锐,震慑人心。
“娘,不能就这么算了!必定是徐长宁那小贱蹄子的奸计!她叫我出丑,我也不能叫她好过!”
二夫人气得脸色通红,蹙眉道:“不中用,你祖母她眼下不知怎么想的,若惹怒了她,撕破脸了,那些东西咱们二房就更别想了。”
徐长非也十分在乎摄政王府赐的那些珍宝,今日在徐长宁屋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她已觉得比自己日常用的要好许多了。
二老爷眼下才得摄政王重用不久,他们是要依靠老太君的地方还很多,一时若为此事惹了老太君的厌烦,只怕以后做什么都难。
徐长绯思及此,眼珠一转,忽而一笑:“对了,若是咱们不能动手,何不借刀?老太君对自家人有本事,对待外客可没辙。”
二夫人眼前一亮,忙道:“快说来听听!”
徐长绯便凑到二夫人耳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