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大树,若根子上就歪了,往后便是展得再壮大,也只能长成歪脖子树,再难挺直了腰杆如松柏那般问心无愧的苍翠,而且这世上的事,未来如何变化又如何说得准?祖母难道没想过做两手准备?”
徐长宁的话说的合情合理,且将老太君隐秘的小心思说了出来,将二夫人有恃无恐的原因也摆在了明面上。
可她虽未高声,如此直白的质疑,却让老太君面色大变,羞窘怒道:“宁姐儿,你这是质疑祖母的公正?”
徐长宁起身垂,恭敬道:“孙女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老太君看着徐长宁,又是窘迫又是愧疚,有一种闹市里被人扒光了外衫游街的感觉。
巴结摄政王这种事,要做,却不能说,说了,就觉得不那么光明了。她活了一把年纪,却要被自己十八岁的孙女将道理揉碎了给她讲,难道她就不如个孩子?
老太君沉着脸,手上的檀香佛珠转得飞快,出轻微的碰撞声:“今次之事事,不存在什么亲人之间的欺骗陷害,无非是四丫头与七丫头姐妹拌嘴,你们姐妹不知彼此和睦,不知团结,都给我去祠堂罚跪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你们出来。”
徐长绯皱着眉,尖叫道:“祖母,我哪里有与四姐姐拌嘴?我……”
“多谢祖母的公正处置。”徐长宁笑着行礼,依旧慢条斯理,却如同巴掌一般打在人脸上。
老太君羞窘得满脸紫涨,拍着桌子道:“出去,都出去!”
徐长绯含着眼泪,还想辩驳,却被二夫人暗中掐了一把,老太君都已帮二房压下这件事了,死丫头还想怎样?
别生母瞪了一眼,徐长绯不敢造次,就只撅着嘴含着两泡眼泪,转身大步往外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徐长宁一眼,前仇旧恨加起来,当真恨得她咬牙切齿,心中暗想:徐长宁,你给我等着!
徐长宁则恭敬地给老太君和二夫人都行了礼,道:“孙女两日不在家中,不知我母亲情况如何了,想请祖母略微宽限我半个时辰,容我去看一眼我母亲再去祠堂,不知可否?”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老太君气头上想拒绝,却又无法拒绝,吃了瘪也只能自己吞,将脸都紫涨成了茄子皮色,赶苍蝇一般:“去吧去吧!”
“多谢祖母。”
徐长宁行礼退出了荣鹤堂,就快步去了清欣园。
阮氏见了徐长宁,忙担忧地一把拉住:“四妹妹可算回来了,你这两日怎么样?婆母这会子吃了药才睡下,才刚还在叨念你,说摄政王府是龙潭虎穴。”
“嫂子,辛苦你了,母亲身边多亏有你。”徐长宁感激地拉住阮氏的双手,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如长嫂多了。
阮氏摇摇头,道:“你去给老太君请过安了?可吃了晚饭不曾?我叫人给你预备饭菜?”
“嫂子不必忙,我惹怒了老太君,这会子要去祠堂罚跪,也是赶着回来先看看母亲再去的。”
“什么?”阮氏大惊,“这是怎么了?你素来温软懂事,一定是老太君误解你了。”焦急地看着徐长宁,又看看昏睡的孟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徐长宁安抚笑道,“嫂子别担心,不过是罚跪罢了,很快就能出来,其余的事等我回来后再说,这件事你还是先瞒着母亲,免得她生气,病更不好了。”
阮氏忧心忡忡地点点头:“好,我一定管好了这个院子里每一张嘴。”
这就是徐长宁的目的。
她笑着抱了一下阮氏,又去床畔看了看昏睡之中面色苍白的母亲,留恋地位她掖了被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清欣园。
谁知刚走到廊下,她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白光,四周景物陡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