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开足了冷气,将连日来的闷热烦躁一扫而空,倦怠的人顿时都神清气爽了。
大军卡在前方开路,两辆小皮卡跟在大哥后头,比列齐行。
尘土在车后飞扬,又静寞地归于平静。
……
而另一边,
军队的运输车载满了人,淌过嶙峋山路,越过凶险河桥,每走一步都让人胆战心惊,摇晃的车厢里,时而有小孩的哭闹,老人妇人的诱哄,也有青年中年的怒骂,更多的是对背井离乡,前路漫漫的惆怅和担忧。
“已经离开宜城了。”韦豪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群山,还有些依依不舍地感慨。
毕竟他们在这里待了几个月,虽然是被困,但也属实载满了难忘的回忆。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有人对他们说,末日要来了,他们一定会嘲笑那人脑子有问题。
“前面是江宁城,你们要回去看看吗?”侯俊突然问他们。
他们四个人里,韦豪和仲文杰都是江宁本地人。
仲文杰抱着腿靠坐在车厢上,沉默片刻,苦笑道:“不了吧,江宁还活着能撤离的人早撤了,还回去干嘛。”
回去看到人去楼空的家或是可能存在的尸骸徒增痛苦吗?
如果他们不回去破灭唯一一点希望,就还可以期许,或许家人都已经安全撤离,在这颠沛流离的世道中,他们在某处仍健在,也可能有重逢相遇的一天。
侯俊没再说什么,他从外地来江宁上大学,如今也没有办法得知家里的情况,兽磁场影响信号瘫痪,联系全断。
每个城市受灾程度都差不多,都十分惨烈,撤离人数十不存一。
“你呢?阿野?”韦豪问旁边的人。
“没人,死光了。”洛野冷冷地回。
绕是五大三粗的侯俊听了都觉得不妥,连忙扯了扯韦豪,怎么哪壶不提提哪壶。
他之前放暑假去找过洛野,他去那里旅游,知道洛野家在那个城市,就去找洛野玩,没想到会撞见洛野和他父亲争吵闹掰的场景。
那天洛野被赶出那个家,从此他就再没回去过。
侯俊还看到他那个继母和继弟在洛野走后脸上露出让人恶心的得逞的笑,恨不得上去把他们脸打歪掉。
“爷爷,我想喝水,我饿。”
同乘一辆车的一对爷孙里,小女孩晃了晃她爷爷的手,怯声撒娇着。
“刚吃过,怎么还饿啊……”
手上和脸上都长满了象征勤劳的晒斑和老年斑的老人有片刻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