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蘅冷哼一声,继续盯着法藏。
不多时,法藏结束了他令人昏昏欲睡的言,抬手招了一个弟子上前,附耳过去,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佛门弟子低头称是,随后很快地转身往后山走去。
北山蘅按在膝上的手渐渐收拢,攥紧了衣袍下摆,目光变得愈加阴冷。
“好戏来了。”完颜毓撂开瓜子壳,一脸兴奋。
北山蘅不易察觉地磨了磨牙。
“诸位侠士豪杰,在比武打擂开始之前,贫僧还有一事要向大家告之。”法藏清了清嗓子,扬声对着台下道。
台下众人闻声皆停下话头,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下文。
法藏环顾四周,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缓缓道:“诸位应当知道,一个月之前,凌波宗和陈氏镖局相继生凶案,其死状之凄惨,当真是令人唏嘘。”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这两家都不是泛泛之辈,其灭门惨案至今未破,早已被编成各种版本流传大荒,成为江湖中茶前饭后的谈资。
“阿弥陀佛,好在如今此事已有了眉目。”
法藏接着上一句慢慢说道,又是一语惊天,引得众人议论纷纭。
北山蘅蹙眉听着,却现那法藏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自己,心底不由漫起一丝疑虑。
就在人们以为法藏会直接说出凶案真相时,他却突然岔开话题,微微一笑:“诸位,佛门苦寒,并无甚珍宝相赠。所以今日群英会,贫僧为众人带来了一样物,妄图博大家一乐,还望宽宥则个。”
北山蘅闻言,连忙将视线转向山道,紧张地盯着禅房的方向。
佛门的金钟水牢是至阳至刚之物,与自己内力相冲,无法用术法破开。所以昨天夜里在密室中,他同重九约定好,等到今日法藏将他从牢中提出,便是最佳的脱身之机。
法藏虽然武功高深,但是自己以神力相抗,在场又有诸多江湖豪杰看着,若是自己拼死一搏,未尝没有生机。
就算不能将重九带出……
北山蘅垂下眼帘,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小药瓶。
6青送的那半截碧桃根,早已被他连夜煎煮成药贴身存放,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自己力有不逮,实在不能将重九带走,那就服下这瓶药先独自脱身,等功力彻底恢复后,再详细筹谋伺机展开营救。
正思忖着,远处传来铁链相撞的声音。
北山蘅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年轻僧侣一人抓着一条链子,拖着血肉模糊的少年从山道上走来。鲜血在路上拖出一条红线,随着重九断断续续呕血变得粗细不一,宛如顿时留下的墨迹。
北山蘅一瞬不错地望着,双唇死死抿起,指甲攥进掌心,说不上是手里疼还是心里疼。
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