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君……很欣赏池宁的这种不要脸。
两方人马就这么利索的行动了起来,连思路都是差不多的——他们决定还是先从藏老嬷的丈夫王富商的绑架案开始着手调查。
于是,不大的县衙门口,两方人马不期而遇。苦菜看看番天,看看定海,真的是老熟人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三爷的吩咐?”
“您这是给二爷办事?”
他们彼此对现在的情况是心知肚明的,觉得面子上过得去就得了。他们上面的大人非要瞎较劲儿,他们底下的人也没办法。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也就没必要互相为难了。
其实他们曾经还好奇过,师爷张精忠怎么教出了这么两个好胜心过强的徒弟。
后来他们才明白,这个较劲儿的风气就是师爷自己带起来的,他们师爷就是个很争强好胜的人,唯一退让的只有让司礼监当了大内第一署这件事。旁人真正应该好奇的是,在张精忠这样物竞天择的狼性教育下,大徒弟江之为是怎么被教得那么……“惊才绝艳”“保持自我”的。
“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两方人马达成共识。
对于县府来说,那自然是东厂要更加可怕一点的。
苦菜站在衙门口,得到了他早就料到的结果,对番天和定海一拱手:“承让。”然后便带着东厂的人和锦衣卫鱼迈入了衙门口的高台阶。
知县亲自迎接,对,他们对东厂就是谄媚到了这个程度。不过,后面知县就没有再相陪了,只是请了师爷满足苦菜等人的问询和要求,把他们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还不辞辛苦地把所有的卷宗都给找了出来,供苦菜等人随意观看。
“这是与最近一次绑架案有关的所有卷宗。”
“这是两年前的。”
“这是五年多以前的。”
“???”苦菜一脸懵逼,这王富商到底被绑架了多少回?
“三回。”师爷赔着笑,无所不答地回着话。
番天和定海在门口演了一会儿着急的样子,然后,这才转头带着人好像不甘心地又去找了其他渠道。实则他们是直接去找俞星垂,禀告了“三爷真的上当了!”的好消息。
俞星垂击掌而庆,心想着,师弟啊师弟,你还是太年轻。咱们俩的客房紧挨着,我又怎么可能不料想到,你会偷听呢?不可能不偷听的,不偷听那就不是他的师弟了,不择手段也要赢,是师父对他们一贯的教育。
于是,俞星垂就顺水推舟给师弟设了个小套,让池宁去调查绑架案的无用功,自己则走了其他调查渠道。
这回的师兄弟竞赛,看来他又要赢了,唉,总是这么厉害,他也很苦恼啊。
等苦菜看完卷宗,带着消息回到池宁身边时,他也觉得他们这是又上了二爷的当。
“先别急,把你知道的慢慢说一下。”池宁倒是无所谓这是不是他师兄的套,他有原君他怕谁?这是一力降十会的破局之法,只有他可以成功。
“事情是这样的……”苦菜只能先压下担心,把故事娓娓道来。
王富商这个人,家庭关系很简单,除了一个八十岁的老娘和一个早逝的前妻,剩下的就是续弦藏老嬷了。
没有继承人,也没有小妾。
因为王富商这个人最大的性格特征就是——吝啬。大概是小时候的苦日子过怕了,王富商变得极其抠门,连买个下人都要讨价还价的那种,就更不用说是养小妾了。多一张嘴,就要多花一份钱,王富商心疼得很,他才不会干这种赔本买卖。
王家不穷,甚至很有钱,但看王家大宅的样子就能知道了,王富商吝啬的根本懒得修。
在大部分人都已经过上了一天三顿的生活的现在,王家却依旧保持着一天两顿的老传统,晚上那顿还是以喝稀饭为主。
晚上如果不是特别需要,整个王府甚至都是不允许点灯的。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王富商抠抠索索到涉嫌虐待自己的生活,特别是池宁这种及时享乐派,他听不到一半就已经忍不下去了:“他是疯了吗?对自己都这么抠门,攒下来的钱是想干什么?”
下辈子再花?
让子孙后代都给肆意挥霍享受了?
听说过“崽卖爷田不心疼”吗?与其等着后人来消费自己的奋斗,不如自己来。
“就是攒着啊。”苦菜倒是有点理解王富商的心理,因为他没事也爱数钱,没有理由,就只是数一数便能收获一份简单的踏实感。
池宁对此不敢苟同,但他也必须得承认,确实是存在这种人的:“继续。”
因为王富商这些抠门吝啬到了极致的江湖传言,再加上富县本身的贫穷,大家都觉得王富商也就是一般有钱,大概比普通人稍微好那么一点,但也不至于富贵到哪里去。乡里乡亲的,多年来的相处还算和谐,甚至偶尔还会给王富商的老娘打打牙祭。
这老太太也是个过惯了抠门日子的,买肉都自带一杆秤,还只是逢年过节才肯买一点,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直至有一年,王富商在地窖里藏了一箱金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这才意识到,王富商看上去再抠门,也是个做粮油生意的,走南闯北,怎么可能真的手上没钱呢?
然后,王富商就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