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辂很不幸,就属于痛苦的后者,为了看他更加痛苦,整他的人想尽办法把他钉死在了内书堂。
这样一个“风骨”之臣,本不应该认识只喜欢听人奉承自己的池宁。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不仅让池宁遇到了几乎已经被打入谷底的苏辂,还让他看到了这位苏修撰不同的一面。苏辂对宦官其实并没有什么鄙夷之情,甚至对小孩子、对教书都极有耐心。他的“痛苦”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要是表现的每天都很快乐,那就没办法安静教书了。
池宁当下就被苏辂这清奇的骨骼给惊到了。
正巧苏辂当时遇到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难事,对于池宁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于是他就给苏辂送了个顺水人情。
并且大大方方地告诉了苏辂,他帮他,主要是因为他看上了他的脸。美姿仪,神风清,芝兰玉树,朗月入怀,再没有比苏辂更完美的状元郎形象。
说得再直白点,喜欢一切赏心悦目事物的池宁,又想认个儿子了。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这复杂的一腔父爱到底因何而生。只是他从不会为难自己,他想要,他就会去想办法拥有。
“你当我的乖乖儿,爹自然会为你披荆斩棘。”成就成,不成就不成。池宁在这方面的口碑极好,从不强人所难,也不会在被拒绝后打击报复。
结果,池宁刚给苏辂平了事,就下台滚蛋,收拾行囊去江左“养老”了。他也就再没想过苏辂的事。
没想到,苏辂自己倒是主动上了门。
“爹。”这一声爹,干脆到不可思议,一点认“贼”作父的心理障碍都没有。
池宁都开始有点佩服苏辂了,就这心性,这投资眼光,日后那必须能成为一方人物啊。
原君突然开口:【找回我,你什么感觉?】
池宁不假思索,立刻就对上了原君的频道:【您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就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我能找回您,自然是侥天之幸,惊喜万分,就像找回了主心骨的感觉呀。】
池宁的话直白热烈,抑扬顿挫。明明是很大路货的套话,偏偏他就能说出不一样的肺腑之感。
原君满意了,说出了他突然开口的原因:【我需要进食。】
原君不是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神,按池宁的理解来说就是另外一种比普通人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的物种。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得吃饭,补充能量,邪神也不例外。只不过邪神的食谱也很邪性。
【我以“执”为生。】原君介绍起食物的声音并没多少起伏,【看到你儿子领口的那个花瓣了吗?那就是“执”,或者按你们的理解来说,那是一桩情债。】
池宁自打苏辂一进门,其实就注意到了,那花瓣盘踞在苏辂白皙纤细的脖颈处,鲜血淋漓,十分瘆人,偏偏苏辂和其他人对此都视若无睹,仿佛它并不存在。池宁不信鬼神,却很爱看话本,玄学的基础术语他都懂:【这是苏辂的桃花债?】
【更像是人为施下的桃花孽。不过这个世间根本没有玄学,你不要迷信。】原君的声音多了些不满,好像很是不屑那些奇门遁甲、风水学说。
一个邪神,告诉一个人类,不要迷信。
池宁:您自己听听,您说的这是人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ps:明朝的宦官从永乐年间开始,确实是需要读书的。就像“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的规矩一样,宦官也是一样的,不读书,几乎很难成为呼风唤雨的大太监。小时候是翰林官教,长大了甚至有可能是臣教。总之,知识改变命运啊(喂)。
又ps:文中不走玄学理论,走的是我瞎瘠薄扯淡的——“执念”,大家不要信,请相信科学。
第5章努力当爹第五天:
皇宫,司礼监。
位于紫禁城无疆山斜后方的司礼监,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这里自打迹始矣,从来都是这般门庭若市、宫人如云的热闹样子。
走过的、路过的小宦官,无不对这座还没有旁边内官监一半大的官署,充满了渴望与向往。
大启建国时,在大内成立了“十二监”,为的是方便管理所有的宦官与宫中内务。十二监,顾名思义,就是有十二个内廷机构,负责不同的内务。其中以司礼监为尊。
司礼监诞生之初,管的本只是宫内礼仪,但在一代代掌印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拥有了“批红”特权。这应该是专属于皇帝的行政特权。皇帝不愿意下放给内,自己又懒得工作,便推给了身边的宦官,日积月累之下,才有了司礼监一家独大的今天。
现在的司礼监,甚至已经有了“大内第一署”的招摇名头。
司礼监的一把手,也就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更是有了“内相”的野称,位同辅。司礼监与内既可以相辅相成,也可以分庭抗礼。
这也是池宁处心积虑要进入司礼监的原因,他也想掌控雷电,呼风唤雨。
如果池宁的师父还在,先皇没有出事,一切顺利展的话,那么池宁确实是有机会进入文华堂绩学的。所有宦官都知道,有了文华堂的镀金,下一步就是直升司礼监。
偏偏池宁就被卡在了这一步,先是说他年纪太轻,阅历不够,后来又说他头生反骨不驯服,没有大局观……总之,从这里开始,池宁的权宦之路不得不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幸好,池宁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想得开,既然正儿八经的路走不通,那就别怪他剑走偏锋,从东厂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