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更没有什么理由生得相像。糜芜愈觉得扑朔迷离,沉吟着问道:“府里还有谁知道我娘?”
“我也不知道,”江绍摇头道,“太久了,都是咱们出生以前的事了,如今府里的人已经换过几茬,只怕很难找到见过你娘的人。”
糜芜问道:“哥哥是什么时候生辰?”
“二月十一日,跟妹妹是同一年。”江绍道。
如此,则是十六年前的事,还真是不太好查,只能慢慢来了。
糜芜想起苏明苑的生辰,不由笑道:“明苑姐姐是二月十三日的生辰,咱们三个挨得好近。”
江绍问道:“你跟明苑相处的还好吧?”
“还行。”糜芜随口道,“怎么了?”
“那就好,母亲最喜欢她,如果明苑肯替你说话,母亲以后也会慢慢喜欢你。”
糜芜笑道:“以后?哥哥不是要送我进宫吗,还有什么以后?”
这一刹那,江绍很告诉她,若是她不想进宫,那就不去了,留在家里更好,他会好好照顾她。
但他很快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下去,道:“入宫伴驾并不轻松,选秀这关也不容易过,我会尽力为你铺路,但能不能被留下,还得看你的造化。”
“我也没说我就答应了要进宫呀。”糜芜笑起来,懒懒地向椅背上靠过去,她坐着的椅子叫做折背样,原是富贵人家用的,民间并不常见,椅背要比常见的椅子低了一半,她这一靠便没靠上椅背,身子一歪。
“妹妹小心!”
江绍眼疾手快,早已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仰了脸,笑笑地看着他,轻声道:“要想让我遂你们的心愿,哥哥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隔着薄薄的丝绢,手心传来她的体温,江绍像被火烫到一般,慌地撤了手,声音便有些涩:“什么条件?”
“我要钱,或者田产、铺子、庄子都可以。”糜芜偏不肯放过他,一双潋滟的眸子只是寻着他,语声软媚,“哥哥,你肯不肯给?”
被一个穷字折磨了那么多年,她太知道钱的好处,既来了一趟,至少要弄些钱到手。
江绍心里砰砰跳着,一半是为她一直看着他,一半是想不到她竟然能这么坦然地要钱。他在恍惚中问道:“妹妹要钱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糜芜微微向前倾了身子,“钱,可是个好东西。”
离得太近,她幽幽的体香无孔不入,江绍的心跳快到了极点,忙退回自己椅上,轻声道:“你在家中吃喝不愁,拿了钱也没什么用处。”
“钱在手里,我才能安心。”糜芜睨他一眼,垂下了眼皮,“怎么,哥哥不想给?”
“给。”江绍知道自己从来都无法拒绝她,怅然道,“只是我手里只有一千两现银子,其他产业的文契都在母亲手里,我先把银子给你,田庄和铺子我再想法子,最多一个月,一定转到你名下。”
“哥哥,”糜芜抬眼看他,眼波流转,“这些该不会是算作嫁妆了吧?”
江绍怔了一下,心却有些疼了。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连说起嫁妆时都像在说柴米油盐,丝毫没有羞涩。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才慢慢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羞涩都抛开了去,万事都先想着生存。
江绍柔声说道:“不是,这些是我单给你的,是你的私产,不上账册,等你进宫……或者出嫁时,公中还会再给你侯府小姐的嫁妆,那个是要登记造册的。”
原来富贵人家,还会区分公产私产。糜芜暗自记下,跟着便道:“第二件事,万一进不了宫,我的婚事,我要自己做主。”
顾梦初眼下有求于她,所以才能暂时容忍,万一她没能进宫,顾梦初肯定会对付她,而一个女子,最容易被拿捏的就是婚事。
江绍迟疑起来,道:“这,不合规矩……”
“哥哥,”糜芜睨他一眼,声音低了下去,“难道你想让太太把我随便许了人?”
江绍苦笑起来,涩涩道:“好,我尽力。”
“第三件事,”糜芜起身向他福了一福,郑重了神色,“无论将来如何,都请哥哥念着这几日的情分,照顾我阿爹。”
这几日的情分,什么情分?兄妹情,还是……江绍不敢细想,只是点头:“放心,我会照顾他。”
“谢谢哥哥!”糜芜松了一口气,如此,则后顾无忧,接下来,就可放手一搏!
倚香院中。
锦衣脸颊上的红肿还没有消,只躲在屋里不敢露头,忽然听见门帘子动,以为是拾翠回来了,忙道:“臭丫头,让你给我带点吃的,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哟,还挺厉害的嘛!”一个柔媚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拾翠,是她!
锦衣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脚刚挨地就见糜芜已经走近了,笑笑地抛过一个盒子在她床铺上,道:“拿着,在脸上薄薄涂一层,到夜里就能见好。”
锦衣犹豫着捡起来,定睛看时,却是消肿的药膏,她吃了一惊,没想到糜芜竟会给她这个,连忙跪下说道:“谢小姐赏赐!”
“起来吧,用不着动不动就下跪。”糜芜自顾拖了把椅子坐下,忽地问道,“锦衣,先前是不是王嬷嬷让你跟我作对?”
锦衣刚刚站起来,一听这话忙又跪下了,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答道:“没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