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曾想,一天夜里,众人正在熟睡,石桥突然塌了,睡在工棚里的人无一幸免,全被砸死了,死状让人惨不忍睹。只有一个半夜起来小解的工人逃过了一劫。
四叔当然也没能幸免。
我心中不由得为四叔难过和惋惜,他不过四十多岁,而且之前在家的时候,他一直对我不错的,甚至在我高考之后的几个月里,他还带上我去达州南外修路,让我给工人做饭,对我多有照顾。而且他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东子,别灰心,不上大学,我相信你也会有出息的。
对于四叔的人品,则有人说好,有人又有些意见。
我记得那次我和他去达州修路的时候,到了快工资的时候,他让我帮他给工人们算账,他没什么文化,但是头脑不差,而且胆子很大。
我问四叔这工资怎么算,四叔看着我一笑,“我叫你怎么算就怎么算!这样,你先把我准备赚的钱扣出来,还有生活开支扣掉,余下的钱再按人头平均分就是了,手艺好的工人适当多一点就行了。”
随后他给我说了一个他计划好的数字。我一听,说道:“这样算下来,每个工人也没多少钱啊?这样人家会答应吗?”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东子,你的钱我另外给你,至于别人的钱,就按我说的办,谁要不服,就让他来找我。”
我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毕竟我也无权说什么。于是按他说的算了工资。
果然工资了后,有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纷纷的,说四叔心太黑了,一个人吃那么多,有本事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把活儿干完好了。
但这些人都不敢当着四叔的面说,只能在背后牢骚。
只有他的一个徒弟找他理论。四叔瞪着血红的眼睛,冷声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你可以走,看谁给的钱多?你以为我能赚钱吗?你以为工程那么好包吗?随便请那些狗日的吃一顿,就得花老子不少的钱,我不也是为了让你们多搞点钱吗?再怎么说,也比在那穷山沟里种田强吧?”
事实上,四叔包点工程也确实不容易的,有时做了几个月,却收不到一分钱。
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到达州城里找那个姓张的包工头要工钱。
可是我们到了那栋楼房里,敲开门后,一个衣着时尚的中年女人开了门。
四叔对她女人一笑,“老板娘,张总在家吗?”
那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打量着四叔和我,目光盯着四叔和我脚上的水鞋,因为那几天一直下雨,我们的水鞋上全是泥泞。都看不到鞋面了。
上楼之前,我想弄掉这些鞋子上的泥巴。
四叔狡黠地对我一笑,“东子,别弄掉,这些泥巴得留着,还有用处的。”
于是我们叔侄二人就拖着两脚的泥泞到了这个张总家门外。
这个老板娘打量着我们,听四叔这样说,于是有些敷衍地说道:“老张出去办事去了,你还是过一阵子再来吧,他现在也是真的没钱的,到处都找他要钱,他也不好办啊!”
四叔却笑道:“我听说张总刚回来啊,这钱我们可等着吃饭呢!工程都做完这么久了,怎么着也得给钱了吧,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垫付啊!”
女人有些紧张了,“老肖,你跟了老张这么久了,他的为人你很清楚的,有钱他一定会给你的,你过几天再来吧,我让他帮你想办法好吗?”
四叔却一脸匪气地对女人一笑,“老板娘,你看你们住这么高级的房子,屋里收拾得这么干净,这些家具也这样讲究,这天下着雨呢,这也到午饭时间了,你弄点饭我吃总行吧!我顺便等一下张总!”
女人更紧张了,“老肖,我一个女人在家,你们进来算怎么回事,不方便吧?”
四叔带着我踏进屋内,客厅里顿时踩了一些泥巴,在干净的地板上格外显眼。
边走,四叔边说:“老板娘,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都是老实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说你也这个岁数了,就是我看得上,咱们东子这样的小帅哥还不至于吧?”
女人尴尬地笑笑,“老肖,你可别乱开玩笑。说到玩女人,我倒要说你几句,你是不是带着老张去外面鬼混了?”
四叔笑笑,“这我可不敢!这事你得问张总!”
边说,四叔还要往里面走。
女人连忙拦住四叔和我,笑道:“老肖,你等一下!”
“怎么了?老板娘!”四叔黝黑粗犷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