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1、夏苗、秋a、冬狩,谁说春季不打猎?谁说“草季万物滋长,行猎有伤天和”?分明是四季都可以进行的活动,不然,为什么自周代就有了这样细致的称呼?仁君仁政?切~谁理你?上林的野兽都是放养的,就是为了打猎准备的,如今匈奴未灭,很需要培养尚武精神,咱们还是打猎去吧~~~
这次会猎,可不简单,后元二年开始,景帝身体就不大好,上林会猎,自是没了,后元三年,他又死了,更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活动了。憋了两年,大家都想一展身手。
上林苑,在长安城西,建章宫,是上林的主要宫殿建筑,会猎,很可能会选这里作为落脚点,而且,上林苑里还有建章骑军。于是,原本没什么事,只管跟着打猎的韩嫣,也要做一些先期工作了。
建章宫,原本要准备好给大家休息的地方,只是因为新军的保密原则,离军营很近的建章宫,韩嫣想来想去还是上报了刘彻,得到允许,如今建章就不承担这项工作了。大家用过了朝食,打一天的猎,然后各回各家,吃哺食去,第二天,再来集合,反正能参加的,都是混长安的,回家住也方便的。韩嫣要做的就是约束骑兵,不要乱跑,剩下的,就交给会猎活动的组织者了。
骑兵虽说是守在营地里不出来,却仍是整装准备着,防止会猎过程中出现意外,可以随时出动,会猎啊,小说中的事故高情节。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上林会猎,到底还是出了事儿——皇帝会猎遇险,然后,被抬回来的,却是韩嫣。
虽然皇帝没伤着,可遇到了危险却是实实在在的,于是,追究责任,打的打、罚的罚,好好一场会猎,以惊险刺激、大家遭殃告结。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皇帝闷了两年,长安城一干纨绔也是闷了两年,当下,想跟着刘彻一块儿打猎的人挤破了头。要说,长安城外就是野地,爱怎么打都成,可这回是到上林啊,还是跟皇帝一起,多难得的体面事?皇帝打猎,也不全是为了玩乐,也有政治考量的。带谁不带谁,也是有打算的。这种活动,与酒宴一样,都是联络感情的好场合。许多规规矩矩的情况下说不拢的事儿,到了这时,说不定一说就成了。
而且,汉初尚武之风很浓,男子汉嘛,这种炫耀武力的活动,自然是卯足劲儿要来参加的。表现得出色,不但能得个好名声,说不定还能被皇帝选中,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于是,这次活动参加的人,也就出奇的多。幸好,没有女眷,不然,这上林诸监非得忙死不可!本次活动的组织,刘彻交给了中尉,中尉掌长安治安,寻常权贵都要给他面子,这回人太多了,由他出面,比较好管理一点。两位卫尉,因为职责重大,就专管着守宫去了。不过,两人的子侄、弟子,李家兄弟和韩嫣倒是被刘彻点名随同。一同的还有刘彻新选的侍中,尚武的时代,书生,也不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甚至,会击剑也是基本技能之一的。诸位在京的列侯及其子弟——如果列侯担任中央官职的话,也是不用回封地的,比如韩则,可他标榜身体不好,这次就没参加。还有许多军中新秀也一并被提了过来,刘彻原来的做太子里的属官也很点了些人,韩嫣在里面就现了原来的太子舍人公孙贺。
撇撇唇角,对于这位公孙大人,韩嫣一向是绕着走的,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公孙贺,卫子夫的大姐夫,因为他娶了个卫君孺然后生了下倒霉儿子公孙敬声,这个败家的小混蛋挪用军费19oo万钱,被下狱,为了赎他的罪,公孙贺带人追捕大盗。这大盗朱安世,也是光棍,被抓了之后直接拉了公孙家垫背,连连爆料,把公孙敬声跟阳石公主私通的事儿给捅了出来,更要命的,是捅出了公孙敬声居然用巫蛊诅咒皇帝!!!被政敌抓住了这个机会,从此揭开了武帝末年巫蛊案的序幕——所以说巫蛊,不全是诬陷,也是有真实引子的。
公孙贺,其实是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不然以公孙昆邪这样前列侯、两千石的孙子的出身,他不会娶一个卫君孺了。你可以说他是真的爱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计较她的奴婢出身,只不过当时这个保守估计在25岁、在当时人看来青春不在的女人的妹妹刚好被皇帝宠幸,成为唯一为皇帝生下了孩子的后宫嫔妃罢了——这样的解释,你信么?然后,他就成了太仆了,这是九卿之一的官位,虽然也只是两千石,——哪怕是比起那个被史书定为a的韩嫣,谁,更无耻一点?想想霍卫,就更冤了,如此军功还被放到a里顺嘴提了一句,连带着挨了不少讥讽,公孙贺却愣是逃了过去,谁,更“a”、“”啊?
韩嫣一向紧跟着刘彻,几乎是世事不问,公开场合唯一插嘴的情况,是给受罚的人说两句求情的话,跟同僚的接触也是不多的——他的主要责任就是伴读,不是负责具体事务。因此,这躲着公孙贺的事,倒不显眼,也没人现他的小心思。大家见了面也会打个招呼,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
扯远了,回归正题。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到上林,一时间鸡飞狗跳。
通常情况下,这种会猎,并不像大家想像中的那样来个自由活动什么的,然后看看谁猎的东西多,给谁颁个第一武士之类的奖——那都是歪歪来的情节。或者说,再往前个几百年上千年,那个时候的会猎是这样的。如今的会猎,却是先出动人手,把猎物给赶到一个特定的范围,围起来了,然后大家再抄家伙上,这种情况下,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能有所猎获,面子上也能过得去,不至于出现跑了一圈儿什么动物都没见着的倒霉情况。切记,这是组织活动,可不是什么让你自由挥的项目。
参与的人多了,难免就会出现混乱。本来组织得好好的,后来也难免出现误差——中尉又是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与上林这边的配合并不是很熟练。就算是配合熟练了,这回人这么多,出现问题也很正常。
人多了,就会有人乱跑,虽然中尉能压得住这些权贵,可过来维持秩序、驱赶野兽、兼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士兵,就压不住他们了。本来上林会猎组织的时候,是划定了一个范围的,同时,往这个范围里赶些野兽之类。虽然这个范围很大,不过,终究还是会有人跑出这个圈来。
中尉还不觉得,上林的人却急了——皇帝驾到,还带着一群人来,能跟皇帝一起打猎的,身份都不低,哪个他们都惹不起,同样的,哪个出了事儿,他们也都赔不起。出了这个圈儿,外面的,不止是没有野兽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还有猛兽!
上林的动物如鹿、羊之类,是散养的,其他的猛兽,根据危险级别,决定饲养的方式,不过,总的来说,越危险的,养得越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冲撞了哪位贵人,那时,麻烦就大了。今天赶到圈儿里的,是鹿、羊等动物,夹杂着些数量不多的狼之类的,圈外头就是攻击力与狼持平或者在狼之上的猛兽了,还拿木头笼子装了两三头虎、还有一头熊——预着到大家都打得差不多,保卫人员就位后给皇帝打着玩儿的,皇帝嘛打中的猎物总归要比大家好些,对不?
这些人一冲到圈外,说现了猛兽,大家都沸腾了——猎羊和猎狼,名声是不一样的。掂量着自己本事不错的人,开始舍圈内而就圈外,就是觉得自己稍有不足的,也往外头挤,想看看能不能拣点便宜什么的。一时之间,事先准备好的会猎计划,就这么被打乱了。
本来不会这么乱的,顶多几个摸不着头脑的傻大胆儿或者是路痴乱蹿也就是了,偏偏这次出了意外。刘彻带着韩嫣,两人射了几箭,也猎到了一些羊羊兔兔的,互相吹捧几句。一时就有人不太高兴了,来的都是权贵,大多是年轻人,比较冲动——也可以说是上进心强,同样被韩嫣的外表所迷惑,这些人也曾被家中长辈以韩嫣为例狠训了一顿修身立业之类的话题,于是就想挑战一下皇帝近臣,表现自己勇武,这就出现了当初在南军时的状况。
韩嫣自然不想答应,没事儿乱显摆,这不是找抽么?韩嫣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当众表演来给自己出风头了,再说,大家都跑了,闪着皇帝一个人,出了岔子,谁负责?别人还好说,一向跟着皇帝的韩嫣,那责任是跑不了的。然后,重复前次,语言升级,这回,有了李当户在倒省了韩嫣的事儿,李家大哥当下暴起,拉着挑战者下场了,决定以李家神箭把这些人的自信打到土里埋着。
“真出息啊?会找人单挑了(这词是从韩嫣那里学来的)。怎么样?有出息的,跟咱比一场?”外人还真没见过韩嫣当众表演,以为他本事不大,这挑战的人是专捡软柿子捏。如今李当户一出来,言词挑衅,意思就是“你欺软怕硬,很不要脸。”不接李当户的话,那是坐实了这层意思,换个场合保不齐他就真这么无赖一句“我就是要跟他比”,如今皇帝面前,不能无赖得太过分,没办法,只得应了李当户,临行,狠狠地瞪了韩嫣一眼,试图拿韩嫣练习一下用眼神杀死对方的绝技。哼一句:“没种!”走掉了。
韩嫣眯眯眼:勇于敢者杀,勇于不敢者活。一群白痴!
既是要比赛,打羊就没意思了,咱们打狼去!呼呼啦啦,一大帮子人,连着看热闹的,都去了。不少人一边往往外头挤,一边看着刘彻往韩嫣这边凑着说话。刘彻是来打猎的,又不是来看人的,就是看人,也要看漂亮的,这些人,虽不至于影响市容,却也称不上养眼,一挥手,全都去猎东西吧。不能拉近与皇帝的距离,大家开始想别的法子了,不是说,是大家猎东西么?于是一干人等一哄而散,形象地解释了什么叫“作鸟兽散”,虽然他们才是猎鸟兽的人。也有不大愿意动弹,只是想来凑个热闹见见皇帝的,如今见皇帝不想大家在跟前碍事儿,当下也很有眼色地跑掉了。
刘彻憋了很久,终于开口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嘛不跟着一起去?”
“这会猎,不过是在陛下面前显显本事罢了,臣有多大本事,陛下已经知道了,”扬扬下巴,“可别人有什么样的本事,陛下未必清楚,正是该看清楚的时候,何必让臣挡了陛下的眼呢?”
“又来了,李当户不是下去了么?”
韩嫣笑而不语,见刘彻面上开始不高兴,方开口:“李氏兄弟,头上顶着卫尉大人的光环,其实,也很累,该让他们表现自己,让人知道就算没有一个有名的父亲,他们自身的本事,也是很好的。”
刘彻默然,半晌道:“走吧,咱们也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