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刘彻拉着韩嫣一块儿到上林苑去骑马。
韩嫣看着原本骑术不错的刘彻,在没有马镫和高桥马鞍的马背上一路狂奔,不但度快,还有些歪歪斜斜的,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当心摔着!再回头看看后面一堆跟班的,没一个能跟得上来,忙策马上前,拦到了刘彻前头。
“闪开!”刘彻的情绪很不好。
韩嫣笑着不动:“臣要是闪开了,殿下可又得往前跑得没影儿了,把您弄丢了,臣可怎么办?”
“你们还怕丢了个受气太子不好交差么?”
“交差?臣本是太子属官,要交差也是要向太子交去,丢了太子,正好不用当差,有什么好怕的?”
“原来我这个太子倒是碍了你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刘彻冷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小朋友吵架么?韩嫣的笑脸挂不住了:“臣竟不知,殿下给臣添了什么麻烦。”
“你!”刘彻被噎住了。本来就是因为韩嫣给弟弟过生日这个引子,加上一堆乱七八糟传话传出来的误会,才闹得刘彻后院起火。严格说来,是韩嫣给刘彻惹的麻烦才对,当然不是刘彻给韩嫣添麻烦了。绕了一圈儿,话整个儿说反了,所以,刘彻噎住了。
看着刘彻瞪大眼睛的呆样,韩嫣放缓了表情:“有了委屈,泄出来便好,一路狂奔,也不怕摔着。现在能不能静下心来说话了?”
一提起这么狂奔的原因,刘彻又要火。韩嫣只得好声好气地商量:“要生气也先下来,行不行?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保证老实听着。你这么样子,让人担心。”
说完,自己利索地从马背上下来,落到刘彻的马前,小心地伸出左手,拉住刘彻的马缰,仰着脸,一脸平淡地微笑,右手伸向前上方,摊开,修长莹白的手掌在阳光下有如良质美玉。
碧水青山,景色和缓,令人心情舒畅,思绪放松。韩嫣此时就起了这个作用。
刘彻对韩嫣对视片刻,也放缓了表情,左手搭着韩嫣的右手,跳下马来。成功!韩嫣在心里比了个v字。笑容更添了些开心。
一群护卫方匆匆赶到,见刘彻安全下地,跑得气喘吁吁的一干人等都松了一口气。
刘彻喝退众人,就着下马的姿势,拉着韩嫣往前走。
确定周围无人,刘彻方压抑道:“女人就是麻烦,整天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前几日的事,臣都听说了,说起来,也是臣的不是。早知如此,或早几日、或晚几日,再给阿说庆生也就是了。”韩嫣叹道。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呃?你都知道了?”
“整个太子宫人心惶惶,跟一窝受了惊吓的兔子似的,再看不出来、不打听一下,我又不是傻子。”既然已经知道了,便直说了,整个宫里都知道的事情,取得汉宫暂住(常住?)资格的韩嫣没道理装傻。
“既然知道了,便也没什么,无非是有人闲得没事儿做寻孤的错处罢了!”刘彻有些愤愤。
“母亲担心女儿,自是人之常情。何须介怀?为了这事儿,就上林纵马,万一摔着了,不过是让担心您的人难过。本就不高兴了,何必再因着不高兴的事,给自己再添麻烦呢?”
“她们母女连心,难道孤便是能看着别人教训孤的母亲!那是大汉皇后!居然在长公主面前俯!给自己的儿媳妇赔礼!”刘彻的声音像是从后牙槽里磨出来的。
“殿下,那是长·公·主呢。”她有个做太后的娘,而王皇后还只是皇后不是太后,“别负了皇后如此忍辱。”
“……”刘彻沉默了。两人站在午后的阳光中。
许久,刘彻幽幽道:“我倒宁愿她能立时就生个儿子,她有个念想,也省得整天闹得我头疼。”
“……”韩嫣保持沉默,同情地拍拍刘彻的肩膀。他现在自己才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开始想生小孩的事情了。
“罢了,不说这些个了。”刘彻忽地一扫颓丧,又挂上了有些痞气的笑容,“韩大人骑术不错啊?方才可跑到孤前头了。”
“岂止是不错?”韩嫣轻笑,早就想到了,骑射功夫本是韩嫣一大长处,放在明面儿上的东西,何苦掩饰?何况也瞒不过明眼之人——韩嫣早先的志向便是立点军功,这武艺从没放松过,“可没断过苦练,要是差了,说出去不是丢了某些人的脸面?”
“你呀!”刘彻失笑,“放你回家几年果然是对的,比先前可人多了。”
可人……
“小时候你偏好端着一张脸,却不知道大家都说,这么个漂亮孩子装大人,实在是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