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因为他不高兴就表现得比他傻,除非我真是平庸到一无是处,只能巴结讨好、仰其鼻息,跟在后面当应声虫,否则,光凭我小时候长得比他好,母亲比较得宠,他就不会喜欢我这个庶弟。况且,我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算要靠巴结讨好人才能过上好日子,我也得抱个粗腿不是?就算他长大了会变得平和,不计较小时候的事,那他得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等到他不想跟我计较的时候,我还指不定吃多少亏呢。
况且,一旦水平降下来,刘彘第一个饶不了我,他身边不会留笨蛋,我要是笨了迟早会被换下来,登高而跌重,踩我的人一定是一堆,要是不被换下来,就又坐实了花瓶的名声了。而程不识的功课我又不想拉下,最后就搞成了个骑虎难下的局面了。一开始是想着表现上进跟着刘彘混的,中间有过韬光养晦的想法,最后成了伴读又被迫表现优秀。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时居然连装病逃避入选的经典桥段都给忘了,我是猪!
我还真是不聪明,前世根本没遇到过这些事,哪怕读过不少涉及宫廷争斗、政治阴谋的书,也只是当剧本在看,压根没想到过这些事会生在自己身上,所以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便会有些举止不当,幸亏有个年纪小可以作为解释的理由,才没让人太过怀疑。年纪小还好,再大一点,就连理由都可以省了,直接被人给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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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在家里想了半宿对策,准备应付明天的场面。第二天到了学舍,只有刘彘对他说:“韩嫣,不要害怕。”说完,还拍拍韩嫣的肩膀,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遇事会害怕的小屁孩……
半天课后,景帝来了!韩嫣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人家景帝根本没搭理他,先是问了窦婴的教学情况,照例听了对太子的赞美,对栗氏兄弟只是一言带过,刘彘和韩嫣也得了些夸奖。坦白的说,窦婴还是挺公正的。景帝听完,又是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考较了栗氏兄弟在窦婴的手板下打得勉强能看的功课,又问了刘荣几句政治观点,得到以礼治天下的回答,景帝脸上一直是淡淡的。
“小猪,告诉父皇,上学有意思么?”
“回父皇的话,能学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儿,儿臣觉得很有意思,很喜欢。”
“哦?你都学了什么啦?”挑眉逗儿子。
“儿臣学了好~多~”比划一个大大的手势。
“好多是多少?”
“窦太傅教的选贤任能,遵礼,仁孝。程将军讲了好多打仗的事儿。”
“是么?”
“嗯!”
“哈哈~”景帝很高兴,“这就是好多啦?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可不许淘气,要认真学啊。”
“喏。儿臣可没淘气,儿臣学得可快了。”
“不能自满啊,要戒骄戒躁,知道吗?”
“喏。”有点沮丧的声音。
“韩嫣。”
“臣在。”
“朕记得你是跟胶东王一般大的吧?”
“是。臣和殿下同年,殿下是冬十月,臣是春三月,比殿下小五个月。”
“过了年就七岁了,七岁,男女不同席,也不用再跟你娘了,算是个小大人了。过了年,你搬进宫来陪你家殿下好不好?”
他在想什么呢?韩嫣疑惑地抬起头,看见景帝正含笑看着自己。歪了歪脑袋,想了一想,点头:“臣挺想跟殿下做伴的,臣跟殿下住在哪儿呢?殿下不是住在王娘娘那里的么?那怎么行呢?那是后宫,祖父大人说,要守规矩,外臣不可以进后宫。”年纪小的理由被堵了回来,得另想借口。
“你才是多大点儿的小东西啊?弓高侯也太谨慎了,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儿好,就听朕的。不会让你们老住后宫的。弓高侯那里,朕自会跟他说。你年后就搬过来吧,跟家里人过个好年。”拍拍韩嫣的脑袋。
“喏。”一礼到底,韩嫣在宫里形成了两大习惯,一是一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就条件反射地答“在”,另一个就是礼多人不怪。真是苦命,先说自己长大了,然后又说自己还小,自相矛盾。追上一句“臣在休沐日能回家看母亲么?”
“呃?”景帝呆了一下,“可以啊。”眯着眼睛一边点头一边笑。
景帝走时,带走了栗氏兄弟。从此以后,汉宫里再也没有出现他们的身影。下午骑射课,射完了五十支箭的空档,刘彘让韩嫣陪他聊天,言谈之中很是得意:“我就说了,没事儿的。”
“是。”很多时候,他说韩嫣听就行了,他也就是想找个倾听的对象,无奈宫中合适的倾听者实在太少,韩嫣就成了他的心情垃圾筒。
“干嘛?让你陪我住你不高兴?以前你就不要,今天还这样!我白跟母亲和姑母告状了!”你就是不告状,她们也会知道的。不过这孩子为自己出头,还是让韩嫣有些高兴。
“臣不是不高兴。”
“那是什么?你又想你母亲了?羞不羞?”还是气鼓鼓的。
“不全是,臣是在想以后住到宫里,要做些什么。”三餐饭会减成两餐的,饮食不规矩容易得胃病,这点得考虑一下。还有就是,进了宫,要不要自己洗衣服?宫里可是危险事故高地带,不安全呐。
“住到宫里,还用你做什么事情?陪我读书、陪我玩儿就行了。”
“……”跟小孩子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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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将今天的事情如实上告,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都没有反对,只是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并且让人开始打包行李,离过年还有二十天呢。今天一堆人都抽风了么?阿娥为韩嫣揭开了谜底:今天,大行上奏,请立栗姬为后,景帝大怒,按诛大行。
天,已经开始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