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外婆走了一年不到外公忧思过度也走了,后来她和爸妈闹得很僵,跟全家都断绝了关系。
本来家里到她这一脉是独女,林家从政,权贵之家素来是非多,可难得她全家好的跟什么似的,爹疼娘爱,外公外婆宠她,家风又开明,自小众星捧月长大的,她算是一点苦都没吃过。
但是又怎样呢?
她还不是作天作地,不怕死得很。
一手好牌,还带王炸的那种,被她打的稀巴烂。
她死前还在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好好做人,不作不闹,好好地珍惜自己身边的人。
现在,屋子里都是家人,外公还活着,爸妈还在她身边,大家都还在,太好了、太好了!
这不是做梦,她能听见周边压抑着的抽泣,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冷,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人生,还来得及,重来过!
—
这茬完了就是丧事料理的繁杂琐事了,大人们忙着联系丧仪采买用品,林放枝这会儿还是个小孩儿,插手不进去这些事儿,她自己脑子也乱的很,索性一个人到外边透透气。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屋顶蓄积的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掉,一会儿连成线一会儿像珠子一般,滴滴答答,拍在地上,响的清脆。
雨后天光,远处快要落山的太阳夹杂着亮光,露珠从树叶上滑落,融进泥土里,散出一股好闻的泥土清。
脑子昏昏沉沉的,大概是昨晚喝的太凶,太阳穴“突突”的疼,可她思维却是清醒得很。
仔细捋过来,这会儿她应该十六岁,正读高二,在市里最好的实验中学。
嗯,由于林家的放养政策,她成绩不好。
林放枝是这么认为的。
记得好像之后会有一个分班考,她更是考的一塌糊涂,分到了最末的班,从此以后本来就不好的成绩更是如野马脱缰般一泻千里,最后只勉强上了个三本。
说起来,她还真是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
她低下头,自嘲的笑笑。
正着呆,突然有什么东西闯进眼中——
一双白色的空军一号,此时沾了污泥,是飞溅的水滴状,依旧好看。
她一怔,脚往后缩了缩,抬头。
一双漆黑的眼,深不见底,此时正挑着眉,却又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看着她。
啊。
6骁。
她下意识低头,又往后缩了缩,背后抵着围栏,没成功,背磕地有些疼,突然就有些委屈,眼眶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