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大家都屏息看我们父女重逢的感人场面,有感情丰富的已经提前开始掉眼泪。万事俱备,只待我哭。
……我哭不出来。
说实话,我跟我亲爸都没有感情,别说这个面都没见过的爹。上次他给我充三十万两银子的事我固然感激,但事到如今,我更多的不是哀恸,而是伤感。
一个在沙场上万夫莫敌的将军,死在京城的勾心斗角里,实在太憋屈了。
沈大人走上来,说:“娘娘,让一下。”
我让开了。
这个姓沈的是何方神圣,怎么这么高冷?难不成他就是顾判口中那个把月儿养大的内司现任特务头子?看年龄差不多。
他蹲在床前,从怀中掏出个针线包,往我爹的喉咙上戳了一针,又□□看看。
我扫视四周的太医,并没有人想要阻拦,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我问他:“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查验病因。”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又往他腹部、脑门上扎了几针,每扎一针,就要若有所思地拿起针端详。
在场的人都屏息看他操作,等着他给出个高明的结论。
他扎了半天,在太医们热切的眼神中说:“大约是中毒吧。”
忙活了一夜的医生们纷纷激动道:“沈大人有何高见?”
他说:“我猜的。”
众太医:???
“哈?”我替大家提出了质疑。
“我看不出。”他收起针线包,又站了起来。
我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问管家道:“我爹昨天是和谁一起吃的饭?”
“是和夫人一起吃的。”
团儿怕我露馅,赶忙说道:“还是和从前那样各吃各的吗?老爷和夫人口味很不相合,同桌用餐也不会吃同一盘菜的。”管家点头答是。
我想了想:“既是如此,爹爹吃的饭菜可有残存吗?”
“剩菜都已倒了。昨夜一出事,厨房就被封锁,泔水桶也检查过,只是各样剩菜粥水混杂一处,难以清查。大人们给老爷催了好几次吐,吐出来的东西也暂未验出什么。”
看来我能想到的,大家已经全都想到了。毒源查不出,人员的排查也要些时间,我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了,只能等内司来查案的人出结果。
我看着病床上的父亲,又是一阵心酸,在心里对他说:“林将军,你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