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不合胃口,顾銛略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顾锋的问话他不知如何作答,安韶华倒是大大方方地举杯回敬,借你吉言。
吃完饭,尹赟急匆匆地回房了。
安韶华跟顾銛这厢告辞了二皇子与顾锋,相伴溜溜达达回房去。沐王府的这个庄子是个种瓜果的,早春时节,杏花跟桃花都抽了花苞,一场大雪落在枝头,映着那淡淡的粉绿,看着是十分的鲜可人。顾銛忽然想起离京前流光院的后院似乎出事了。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问吧。虽然现在问明显晚了,可也比不问强。
听顾銛问到春桃的事情,安韶华莫名的觉得有些气短。当然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心虚,不心虚!于是安韶华淡淡抬了抬眉,淡淡的看了看树梢,淡淡的轻哼一声,淡淡的说:“嗯,孩子没保住,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庶女而已。”
顾銛闻言,愣在当地。
“只是这事儿啊,蹊跷在,是大嫂出手的。守心,你说大……”安韶华走了几步才现顾銛没跟上,他一回头,正看到顾銛一脸扭曲地看着他。
顾銛气狠了,一个庶女而已?庶女,而已?就算胎儿不算个生命,没了,不算大事。可春桃呢?顾銛跟春桃没什么交情,打过几次照面,印象里原先在祖母身边的时候是个爱笑爱闹的丫鬟,一笑特别淳朴。跟了安韶华之后,在其他丫鬟小厮面前确实有些张狂,在主子面前依然姿态放得很低。并不讨人厌的一个小女孩。
哦,不算小女孩,春桃比“顾銛”这具身体还是要大上两三岁的。
顾銛还记得他有时在院子里遇到出来走动的春桃,春桃对自己的肚子十分骄傲,无比爱护。就算是别人动的手,当然,也许这事情背后还有顾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可无论如何,这事儿在顾銛看来,还真不是小事儿,起码不应该是那个表情,那个语气。顾銛拼命告诉自己,这里是沐王府的庄子,不能吵,强压怒气,抿了几次嘴,忍住了一肚子的话,最终拂袖而去。
安韶华一回头,看到顾銛的表情,当时就后悔了。
顾銛生气了,十分明显。可是,为什么?
安韶华略一思量,就明白了。前些年,皇上赐婚给安国公顾老公爷,顾銛无端成了庶子。自己说话不注意,揭人伤疤,惹恼了守心,自然是自己的错。当打当罚。
安韶华缓步前行,内心后悔。言多必失,君子慎言,怎么今日就如此莽撞了呢。思及此处,转身去牵了马,带了几个人,轻车简行,向温室大棚的庄子,绝尘而去。
安韶华带着蔬菜回来,已是天将黑。
让人把菜拿去厨房,正碰上几个人小跑着往尹赟住的方向跑过去。安韶华拉住一个,问怎么了。可这一问不打紧,居然是朱羽出事了,据说是朱羽不知道怎么了,出血不止,只怕凶多吉少。安韶华闻言也跟着跑了过去。
这边人不算多,却乱成一团。
这个庄子虽说是沐王府的业,毕竟不是沐王府。下人不多,没见过世面,没经过调·教,根本当不得事,这不全乱套了。二皇子插着袖子站在门口,见到安韶华朝他招了招手。
安韶华跟二皇子见了礼。
“怎么回事?”安韶华也抄起了手。这天儿,冻手。他只能用下巴往屋里示意了一下。
二皇子左右看了看,伸出食指在唇上拦了一下。过去一个婆子,端着一大盆水,一路呼喊着往前跑,好大动静。等人走远,尹勍小声说:“具体什么事不知道,我的人现朱羽晕倒在庄子里。”说着朝安韶华下半身使了个眼色,说,“都是血,然后就这样了。”
“尹赟呢?”
“派人出去找了。”
太阳落山,院子里还没上灯。安韶华跑了一下午,身上正冒汗,头顶有丝丝缕缕的水汽蒸腾。二皇子看了两眼,吸了吸鼻子。二皇子在雪地里站久了,原地颠了两下“他在不在的,他也不是郎中。咱得替他把朱羽照顾好了。其他的事儿等他回来。”说着话,招手叫来了一个小厮小声吩咐,给顾锋先把饭送过去。
安韶华想了想,转头就指挥着下人们,看着得用的给派了活计,各司其职。剩下的都赶回去,还敲打了两句不许乱说话。这些没头苍蝇才各自被归拢了起来。
不一会儿,袁郎中推门出来了。
二皇子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就说:“保大。”
袁郎中张大嘴正要说话,被噎了一下。“安大人,春生粉……可还有吗?”
安韶华摸了一下袖袋,“未曾带在身上。”说着就要往回走“怎的要用春生粉?”
“朱……”袁郎中开口现自己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朱羽。说朱侍卫吧,他知道朱羽是内侍的。叫朱公公,上次这样叫,被那个叫秦钟的军医狠狠地瞪了两眼。袁郎中哼哼了两声把称呼糊弄过去了,说“现在情况不大好,其实这个孩子是断然保不住的了,可他倔的很,不给上春生粉,就不肯治伤。”袁郎中又嘟囔了两句,安韶华只隐约听到“偏偏还醒了,我又打不过他,又劝不动他。”
安韶华跟二皇子见了礼,匆匆回房。
二皇子略昂起下巴,微眯着眼看向房门,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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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后半夜两点多才改完的。
当时都放进存稿箱,老魏就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