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气的尹勍也犟着,执意全程伺候,顾锋推拒了一下自然没有成功,只能任他帮忙。只是解决的时候羞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却也没能成事。最后还是尹勍扶着他的肩,等他自己料理了,才又回到床上。
尹勍脱了外衣,不顾顾锋的挣扎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敛刃,你……”尹勍看着那伤口,伸出两指轻轻地在那伤口向两边翻卷起的皮肉上,虚虚比划了一下伤口的形状。指尖轻颤,目光幽暗,双唇抿成一条线。
他给顾锋上了药,盖好被子,哄他入睡。
其实这些日子顾锋一直睡不好。伤口太疼,心下又一直牵挂二皇子的安危,每晚都是睡睡醒醒睡不沉稳,白日里也是昏昏沉沉头晕脑胀。如今二皇子平安,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等尹勍给他换好了药,披上干净丝帛,又盖上被子的时候,顾锋已经睡着了。
尹勍用目光细细勾勒顾锋的睡颜,久久不睡。过了一会儿,孩子出轻微的声音。二皇子探过身去抱起孩子,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觉得愧疚。
这个孩子,他不能承认。
有朝一日登上那至尊之位,定要与顾锋比肩,接受那万人朝拜!
尹勍轻轻地叹气,想想而已。顾锋说过,这次回京,就要帮自己挑一个好人家的女儿结了亲,最好明年抱上嫡子。顾锋推测父皇会高兴,也许会因此对自己另眼相待。
顾锋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过招,尹勍闻言没有控制住力道,一掌打在顾锋胸口。顾锋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直不起腰来,尹勍慌了要叫军医,顾锋却拦着死活不让。两人多年默契,一眼就知道顾锋尚有未尽之言。两人回到军帐之内,顾锋告诉他,他们有了孩子。
尹勍惊喜若狂,快步上前拉住顾锋的手,想要把他紧拥入怀。哪知顾锋竟给他跪下了,眼神凄惶,言辞恳切,说顾锋怕是要拖累殿下,若是有什么不妥,请殿下万万不要为了顾锋乱了谋划。
殿下!
呵呵,殿下。多恭敬的称呼。
原来在顾锋眼里,两人有了孩子,却是拖累了殿下。
刚听说顾锋有孕时喜出望外的心刺啦一下被按进了冰水里。
尹勍轻抚着孩子的小脸,又伸手摸了摸顾锋的脑袋。悠悠的叹了口气。
顾锋字敛刃,是父皇亲赐的,意在让顾锋懂得藏锋敛锷,不露锋芒,不动声色。
那时两人初表心迹,正是情浓。尹勍出于私心,私底下也给自己也取了字,自称“藏锋”。反正他的字,平日里也没人会叫,只当是他与顾锋的闺房之乐。
顾锋却一次都没有叫过。每次都是“殿下”。
从来都是殿下。
原来,他一直都只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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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上个案子说过,以后每个案子都不过十章。
啪啪打脸。
第5o章朝局
安韶华揉了揉眼睛,这个庄子上的油灯光不明,烟又大,熏得他眼疼。看了一夜的证据,安韶华摩挲了一下手边的折子。
通篇不提郑家,却也不离郑家。
这个折子要是上去,怕是反而会让圣上更加猜忌。
思索良久,重拿出一张纸,提写了一个陈情。写了大半,忽又停住,拿起来看了一下,又揉成团。如此反复写了十七八份,还是觉得不对。
二皇子处境堪忧。
自古以来凡上位者皆不可能是天真轻信之人,但通读史书,像当今皇上这般多疑的凤毛麟角。
当年先皇突然驾崩,太后临危主持大局,封当时权倾朝野正值壮年的忠亲王为摄政王,辅佐今上登基。又任命了四位德高望重的辅政大臣,这才让先皇唯一的儿子顺利登基。
今上幼年登基,登基之后上头还有个“摄政皇”也就是忠亲王,另加四个辅政大臣,几方博弈之下,苟全性命于权利的夹缝之中,为了亲政,足足谋划了十多年,为此娶进宫好多女子以笼络各方势力,无一日安睡。少时艰险,养成个极为多疑的性子。话说回来,要是没有这份多疑,怕是当年在诡谲的宫里早已无声无息地死了。
听说那是开隆十二年春,刘老将军拿出镇宁公的朝服穿上,手托□□皇帝亲手御赐的金印,携手当年的老安国公,如今的安国公顾石的父亲一起,联合了一帮子世袭的勋贵跟一些纯臣上表恭请天子亲政。当时的圣上还住在太子东宫,理应天子起居的乾元宫住的却是“父皇摄政皇”,原先的忠亲王,也是不伦不类。
最后还是沐王带兵逼宫,这才让今上顺利亲政。亲政之后,今上就迎娶了刘老将军的女儿做皇后,也算是投桃报李。
只是……安韶华目光晦涩,想到之后的朝堂格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当年的忠亲王被圈禁在府中,再也未曾出来。如今已有二十年,算来忠亲王若还健在,应该是古稀之年了。为什么会想到“若还健在”,安韶华愣了一下,不再多想忠亲王的事情。今上亲政之后,用了几年时间把忠亲王一党全部铲除,先是罢官、免职、诏令回京面圣,进京之后马上下昭狱。
昭狱,也是今上亲政之后设立的,抓人、审问到最后定罪都直接上报于皇上,其他任何人不得干预。昭狱的上下官员都是皇上在东宫憋屈的那些年悄悄笼络的心腹。这些人在摄政王执政期间都郁郁不得志,如今大权在握,个个乌眼鸡似的把忠亲王一党所有的官员一个不落地法办了。轻者刺配边疆,重者满门抄斩。一时间血流遍地,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