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箫随他拎着,没挣脱,解释两句,“病了一年,吃不下多少东西,瘦了。”
池野没问到底是什么病、整整一年都吃不下多少东西。他用拇指和食指把手腕圈着,“芽芽再长两年,手腕都能比你的粗。”
闻箫睨了他一样,把手收了回来。
“不满我举的例?”池野话里带着笑,仰头看向没有星星的天空,“早知道应该带个枕头过来,水泥地躺着,后脑勺疼。”
闻箫伸手,拽着带子把书包扯过来,塞到了池野脑袋下面。
池野没拒绝,调了调位置躺好,“你呢?”
闻箫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卷了卷,枕上了。
两人身高差不多,躺在地上,脚后跟基本齐平。池野来了兴,“你说我们两个的腿谁长?肯定是我,我身高比你高两厘米,腿长两厘米符合逻辑吧?”
闻箫往池野旁边挪了一寸,靠近了道,“比一比。”
说完,两人坐起来,当真大半夜的,就在篮球场里比谁腿长。
“竟然一样?”
闻箫重躺下去,“嗯,大概是,比例比你好。”
气氛又重安静下来。
远远的有汽车动机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还有不知道哪家音响声音开得大,传出来的摇滚乐。池野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听过,跟着哼了两句。
听他停下,闻箫说话:“怎么不继续唱?”
池野话里有笑,“我也想唱,但要我会才行,就这两句,多的不会。”
春夜的风已经不冷了,还有点不知名的花香,让整个夜色都变得柔软。池野没再躺回去,屈着长腿坐在水泥地上,望着远方不知道的某处,“我以前看过一本外国作家的书,他书里有句话。”
闻箫枕在校服上,看着前面池野挺直的脊背,以及五官不甚明晰的侧影,“什么?”
“前后文都记不清了,就记得他说,‘在隆冬,我终于知道,在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闻箫:“加缪?”
池野眉目舒展,“嗯,加缪写的。”他站起来,转过身朝闻箫伸手,“走了?”
闻箫把自己的手搭上他的手掌,借着力道站起身,捞了校服搭在肩膀,“打一场就够了?”
“你他妈还想来几场?你信不信旁边居民楼的见我们打架,转眼就能报警报到11o去。”池野偏过头笑,又拎了闻箫扔在一边的书包,“晚上不是还要刷题吗,马上十一点,回家了。”
空着手,闻箫走在池野身后,看着这人的背影,突然想到一句——他身负骄阳。
洗了个澡回卧室,闻箫拉开椅子,活动了一下指节,提继续写题。
“……一质量为m、电荷量为q(q>o)的粒子垂直于x轴进入第二象限,随后——”看到这里,闻箫抬头,透过窗户,朝对面望过去。
万籁俱寂,他却总有些心神不宁。
捏紧了手里的,闻箫重低下头,把选择题的答案写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池野去学校,从上到三楼开始,就一路被围观,让他不禁怀疑是自己早上走太急把衣服穿反了,还是睡一觉睡姿没对,把五官睡歪斜了。
一脚踏进教室,班里原本只有几个人注意到他,不知道是触了什么奇特装置,一阵“嗡嗡”的低声讨论后,突然大半个班的人都看了过来,没几秒,又跟有指挥似的,齐齐看向了教室最后排坐着的闻箫。
池野肩上挂着书包,单手拉开椅子坐下,忽略周围的目光,照例跟他同桌打招呼,“早上好啊。”
“早。”
闻箫正在做数学题,池野看了一眼,现他同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学习怪物,简称学怪。他明显有一套自己的行之有效的学习方法,前一个月还在跟老师的专题复习顺序,到现在,已经过老师的度,学到前面去了。
池野想了想,如果自己也像闻箫一样,高一下学期就休学,现在能不能做到闻箫这样的程度?
想了两秒,池野得出结论——做不到?怎么可能。
从校服口袋里摸了两个纸棍棒棒糖出来,池野递给闻箫,“要吗?”
闻箫正在解最后一道题,下没停,“要。”
“那给你草莓味儿的。”说着,池野撕开花花绿绿的塑料包装纸,捏着纸棍,顺手放到了闻箫嘴边。
闻箫正写到“设直线aB的方程为y=x+m”,一股草莓牛奶的味道窜在鼻尖,有点甜腻。他懒得动手,就着这姿势把棒棒糖咬进嘴里,含糊着问,“你的是什么味道?”
“咖啡的。”
闻箫:“为什么给我的这么少女?”
池野背靠着墙,长腿分开了坐椅子上,笑着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吃这么少女的味道。”
沉默两秒,闻箫:“其实你可以不用说出来。”
在前面听对话听了好半天的赵一阳还在挣扎,见斜前面的许睿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比比划划,指完眼角,又做了一个捂着心口往后倒的动作,就差像大猩猩似的手舞足蹈了。
可能是见赵一阳还没动静,许睿拿了荧光,在草稿本上写,“社会主义的重担在你肩上!”翻了一页,又写,“我们要追求真相!”
追求真相追求真相,草啊,他自己也很好奇,池野眼角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他们昨晚上真的约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