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探父亲口风的。到底海月的亲事会如此安排,这才是他现下比较在意和关注的。
“那孩子我见过,你大哥婚礼时他也在。虽说免不得有富贵人家的坏毛病,但是人嘛,底子还是好的。我们嫁女儿也非只看重外在的东西,也要看他处。据媒婆所言,他是极为心仪谌娘子的。”
否则海月的身世也非什么秘密,大多数人只需打听打听便可知晓。以查家在临安城内的名气与富贵程度,就是求娶世家小娘子也能成。但他却独独来徐府向海月提亲,可见是真心喜欢谌娘子。
“就算他心仪谌娘子,难不成海月就得嫁他?”
徐清辉口气冷硬,并不认可这个说词。
“那当如何?”
徐老爷喝了喝茶,对于家人待海月的好是知道的,不管是夫人朱彤,又或者是二儿子清辉,他们跑来质问,他都理解。他也把海月当做徐府的一份子,更像他的女儿一般。他也不会随意将她出嫁,必然要寻个合适的人家。
“回绝了,谌娘子婚事再议,急不得。”
“为父也并非当下就要敲定婚期。只是前些日子上门提亲的几家都已被你母亲回绝,若查家再被回绝,为父怕日后稍微好一些的人家不愿再上门提亲。到时候谌娘子的婚事可就难办了。”
“谌娘子就算不嫁,难不成徐府养不起她不成?”
“这不是养不养的起的问题。你大哥已成亲,自然是过他自己的小日子。他日你与王娘子成亲,也自然过你的生活。那谌娘子留在徐府,看你们各自成家欢声笑语,她该做何感想?”
“那父亲问过谌娘子自己的意思了吗?她同意接受查家的提亲了吗?”
“你母亲已跟她谈过,想必很快就有答复。我既收留她住下,自然对她有养护之责,总归要帮她寻个好人家的。留她在徐府,于情于理不合。”
“父亲带谌娘子确实颇为费心,她那毫无基础的琴艺在您的教导下,如今确实颇有成效。”
“那是她天分高,有人点拨开悟,自然学得也快。”
“你此次回来,可是不走了?”
“儿子还有几卷未完稿,还需奔赴皋亭山下隐居。”
“在家如何不能编撰?你为何非要去那千桃园旁住茅屋?冬冷夏热蚊虫多,你母亲真是舍得你吃苦。”
徐老爷忍不住牢骚,谁愿能干的儿子埋没才华落得个无名。
“儿子既是应承外祖父,自然要全力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这同时也是我自己的心愿。父亲不必劝我。”
徐清辉见海月的亲事还是得海月自己破解,他也就不着急多说什么了。但是对于留在家中一事,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
“你啊。也罢,等你完稿定要回来。琴馆有诸多事物还需你帮忙打理,你兄长已成亲,总要为家族添丁,不可全然忙于事物。”
“父亲想得可真长远。”
突然,徐清辉就笑了。他这个父亲啊,说来说去还是要徐家开枝散叶,为徐家百年的琴艺传承下去。
“你外祖父若是能想得长远些,就不会让你舅舅一家如今只能守着破牌匾隐居避世了。儿啊,你切不可学你舅父一家,年轻轻就出世不理俗世,不可呀!”
“父亲!您慎言!儿子先告退。”
徐清辉又何尝不知道父亲的忧虑,可是他绝不认同他的全部说法。外祖父当年从京都辞官回临安,后又隐居皋亭山下的千桃园,并非是怕得罪谁。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各人有各人的坚守。
父亲要传播琴音,传扬中华大地之古琴斫琴技艺,自然要出世,与志同道合也好,结交达官显贵也好,又或者收学徒教导琴艺也罢,都是他的一种方式。
但他再如何,有一点是和舅舅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不愿入仕途。
“陈汐,你去看看谌娘子可在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