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暂停,江博饶有兴致地靠在椅背上看着犬牙走到晴也面前,抽出纸递给她问道:“烫到没?”
晴也摇了摇头:“还好,只是洒在衣服上,没事,一会就干了。”
她匆匆抬眸往会议室里瞥了眼,江博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样子,田助理也走了出来,而邢武只是低头翻着文件,阴影中的光线遮住了他紧咬的后牙槽。
这个小插曲过后,里面的洽谈继续进行了大概四十分钟,谈得还比较顺利,明天上午就可以直接办手续了。
出了会议室后,江博私下对晴也说:“你那个亲戚挺好说话的,我提的要求他基本上都没意见。”
晴也皱了下眉:“你提什么要求了?”
江博回道:“股权转让细节和风险承担啊,你知道这个厂子还有一债务吗?这部分债务按道理应该在变更前由你清算完毕的,不过他直接说不用了,另外明天可能牵扯到的一些契税、印花税之类的我也提出希望他来承担,他没有异议。”
晴也突然停住脚步:“你…”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江博莫名其妙道:“这种事还需要跟你说?我帮你谈妥不好吗?你不就是因为亲戚不好开这个口吗?”
晴也被气得不轻,导致邢武他们走出会议室喊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晴也都感觉没脸见他了,好像她带了个律师回来跟他清算资产,从此各不相欠的节奏。
江博刚说:“那行。”
晴也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们有点累,先回去了。”
邢武看了她一眼,问道:“住哪?”
“在酒店订了房。”
邢武便没再多说。
回去的路上,晴也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江博的操作气炸了,偏偏下了出租车,这人还神神叨叨地来了句:“是不是那个叫犬牙的?”
晴也侧了他一眼,对他嘲弄地竖起大拇指。
……
晚上,晴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就在这里,离他仅仅只有二十分钟的距离,仿佛只要从这个酒店出去,打个车,她就可以见到他,不像在北京,即使再想他也觉得好遥远。
这种感觉让晴也的情绪起起伏伏,根本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她有些抓狂地起身套上外套,田助理立马坐起来问道:“你要出去?”
晴也将大衣一拉,转过身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对她笑道:“睡不着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跟着?”
她虽然看似邀请的语气,眼里却透着威胁的冷意,田助理有些为难的说:“这么晚了…”
晴也继续套上鞋子对她说:“或者你也可以选择马上拿出你的手机向我爸告状。”
说罢直起身子将披散的长一绑:“但我保证你回到北京后会丢了饭碗,要不要试试?”
田助理脸上露出难色:“那你不会晚上不回来了吧?”
晴也已经拿上手机最后对她说:“我真的就是出去透透气,你以为呢?”她笑了下打开门走了。
这里夜晚的街道有些凄凉,没什么热闹的夜生活,人们早早关门睡觉了,路上连辆三蹦子都没有,晴也将大衣上的帽子卡在头顶,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走去哪,只是呼吸着这里久违的空气,整个人舒坦一些。
县城离电子街不远,她原来一直以为自己挺路痴的,但在这里待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次回来她才现,不大的地方其实邢武以前骑他的小摩托都带她绕过,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电子街。
电子街还是老样子,一个个层次不齐的门头,只不过都关着门,夜晚整条街边除了堆在一起的垃圾,就只有偶尔飘过的塑料袋,莫名有些凄凉。
晴也就这样漫无目的闲逛着,终于在一条巷子里面找到了几家还开着的大排档,晚上生意还挺好,路边都摆了两张桌子,这个天居然还放了个冰柜在门口,冰柜上面盖着老棉被,晴也忽然眼前一亮,有些罪恶地朝冰柜走去,掀开老棉被一看,果不其然,居然有卖雪糕的。
她二话不说拿了个东北大板,对里面喊了句:“老板,这个多少钱啊?”
“三块。”
晴也拿出手机扫了个码,拆开包装刚转过头便看见门口一桌子男人盯着她看。
只那一眼晴也便看见坐在后面的邢武,她刚送到嘴边的雪糕突然顿住,整个人仿若石化了一般,大黑当即笑道:“戴个帽子差点没敢叫你。”
说着直接从旁边扯了个塑料凳过来:“坐啊。”
一桌子大概四五个男的,除了大黑,其他人她只见过,但并不熟。
大黑很自觉地把板凳放在邢武旁边,晴也有些不尴不尬地走过去坐下,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晴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还穿着白天那件很厚的机车服,拉链都拉到下巴了,半张脸隐在毛领里,双臂抱着胸,整个人缩着,往年冬天晴也都没见他穿这么厚过。
晴也坐下后,大黑问了句:“这么晚怎么一个人跑这?”
“睡不着,随便逛逛。”说着晴也把雪糕拿到嘴边咬了一口,冰得她牙差点掉了,表情都揪在一起,邢武侧头睨着她手上的东西,虽然没说话,但眼里的光却莫名多了丝不悦的意味。
晴也干脆咬了口,大黑笑道:“不怕冰啊?”
“冰啊,冰得爽。”一桌男的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