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行有句话没说错,她确实是太容易心软。
她终归是欠了他一些,盘算起来,这条命也确实是他的——那还给他就是了。
苏漾停在屏风前,伸手去摸那对凤凰的尾羽。
司景行不知从何处走过来,自身后拥住她,在她顶落下一吻,手圈在她腰间,“明日我去偏殿。”
苏漾半偏过头去,“为什么?”
“按你们那边的说法,成婚前一日是不能见面的。”
苏漾笑出声来。她听说过这说法,大婚前一日,人若是见面,对姻缘有碍。无论这说法是真是假,要成婚的人都会讲究一些,这些忌讳能不犯的自然便会避开。
可他是司景行,他百无禁忌,连天道都视若无物,何时开始讲究这些了?
司景行在她颈边蹭了蹭,倏而埋头在她肩侧咬了一口,力道大得苏漾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日安分些待在魔宫,等着大婚。”
苏漾要交代的早已交代好,本也没什么事要做,闻言便顺着应了一声,而后抬眼看向面前的屏风。
两人的影子映在屏风上,难分难舍,似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同屏风上织锦的那对凤凰一般。
凤凰用的是月锦银线,如承了夤夜月色,稍有些光照,便流光溢彩,似有如水月色跃动其上。而他们的影子将屏风分割明暗,那对凤凰也便一半留在光里,一半隐在影子里,明暗同沦。
大婚前一日,司景行头天夜里已住进偏殿,偌大的寝殿便只留了苏漾一个。过了晌午,有女修将她的婚服送了过来。
婚服虽是赶制出来的,却不见半分仓促敷衍——其实早在三日前婚服便已送到她手里,她瞧着是好看的,便试给司景行看过,是他挑刺,说襟前缀着的鲛珠成色不好,命人去重寻了的来,又改了改细节,这才又费了两日。
那女修负责将大婚事宜给苏漾过目,确认她的喜好,一来二去苏漾同她也有两分相熟。
苏漾将婚服穿上身,又试过明日的妆容,前后看了看,随口问道:“拿给司景行看过了么?”
她是满意的,可司景行这两日莫名挑剔得很。
“尚未呈给魔君。”
“我换下来,你拿去给他看看。”再耽误一会儿,他若是还要改,怕要来不及了。
那女修却虚虚拦了一下苏漾,“魔后也不急于这一时,不如再试试……”
苏漾看出她在拖着,一挑眉问道:“怎么?他不在魔宫?”
她受司景行耳濡目染,问话时不觉便压下两分威压去,女修一抖,一五一十招了:“魔君在偏殿,只是……此时不太方便。”
“孤裳大人刚赶回魔宫,去偏殿觐见魔君,已有……一炷香的时辰了。”
自从魔君大婚的消息传出去后,司景行身边便没消停过。
从前是他积威太重,身边又不曾留过什么人,也便没人敢动这个心思。眼下他大婚的消息传遍了东都山,不免就有人想入非非,妄图替自己搏一把——也不必要坐到魔后的位子上,只要能留在魔君身边,即便是从他指缝间漏出来一点疼惜,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机缘。
这些苏漾都知道,却无暇在意。其实这两日已经消停得多了——初时自荐枕席的那些个,连能全须全尾从魔宫出去的都没有,一来二去,也就没什么人敢往前凑了。
能留下一炷香时辰的,这还是头一个。苏漾垂眸,语气平和,重复问道:“孤裳?”
那女修觑了一眼苏漾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才解释道:“孤裳大人是魔君初来东都山时,便追随着魔君的。只是这些年被魔君派遣了出去,鲜少回东都山。此次回来,该是有要事相禀。”
谈什么事儿,司景行能将她留下这么久?
她就要动手了,准备了这样久,不能节外生枝。苏漾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寻了个由头将人打出去。
寝殿只剩下她一个。她摸了摸怀里藏着匕的位置,确认拿取自如又不会提前暴露痕迹。而后便燃起传音符——这符咒她改过,同她送司景行的那只香囊里的符咒是一体,她这只燃尽后,便能听到司景行那边的动静。
手中符纸化作灰烬,沾在她指尖上一点。
先传进她耳中的,是道歇斯底里的女声:“那小丫头可以,凭什么属下不可以?!属下追随主上十数年,别无二心,明里暗里为主上做了多少?她才多久?十个月?区区十月,主上怎知,她不是别有所图?!”
司景行声线淡然,苏漾却听出了几分警告意味:“孤裳,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主上的意思是,下回属下见了她,还得恭恭敬敬同她行大礼?她本就不是我道中人,即便转道,也是异心难消!”
她倏而笑起来,音似疯癫,“主上难不成以为,逼得她众叛亲离了,她无处可去,就会一心一意留在主上身边?”
“她堕道那日,玄雷阵旁,遗漏了半只她的乾坤袋。凭主上的能耐,若真心想替她遮掩,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大的纰漏?清心宗那日,她突然失控出手伤及同门,同她师门之间误会愈结愈深,难道不是主上的手,不是主上推波助澜?”
“主上厌恶她的道,那便将她扯下来,踩进泥里就是!如今又是为何要将她捧到高处?!”
司景行双眼微眯,单手扼住她脖颈,冷然问道:“这些你如何知晓?”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