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那九道天雷,是替她受的。
苏漾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心口。
这些问题多想无益,司景行总归是要死的。
第42章
入夜,司景行回寝殿时,寝殿仍是亮堂一片。
他已习惯了这样充沛的光线,去浴房洗过后到榻上躺下,习惯性地将苏漾从床榻那边抱过来,拥进怀里,方抬手熄灭了殿中骨烛。
苏漾睡得不太安稳,被他拥住时便醒过来。她困倦得很,脑海一片空濛濛的,转过身来看见他,下意识便抬手轻轻放在他胸前,问他道:“还疼么?”
话一出口,她彻底醒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将手抽回。
司景行似是刚刚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握住她那只妄图逃脱的手压在枕侧,侧过头去在她颈侧咬了一口,话中带笑,“你躲的到底是什么?是我,还是你自己?”
“我没听明白。”苏漾向另一侧躲了躲,却被他将去路堵死。
他屈指点在她心口,轻轻叩了两下,“明不明白,你心里清楚。”
话说完,他心情似是好了些,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便松开她躺了回去。
又过了几日。
苏漾愈觉得,她该早些同这些事做个决断。
司景行近些日子对她的态度委实耐人寻味——其实也远不止是近些日子。
而这几日,兴许是体内邪气的原因,她竟隐隐觉得,自己有哪里也逐渐开始失控。
于是这日她找准了时机,瞒着司景行,偷偷摸摸寻到东都山以南。
得先找到神木残骸,送回清心宗。
她寻着青焰记忆里的方向过去,路过大师兄遭遇围攻的那块地方时,饶是心中早有准备,脚步仍顿了下。
她这几日早摸清了那三个的身份,唯独戴着帷帽那个,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三个是兄弟三人,程将离、程将影、程将维。程家本非魔修一道,是数十年前叛了正道,投向东都山的。这三人都已修至高阶,偶尔还会出入魔宫,同司景行禀事——这几日倒是恰没同她碰上。
而戴着帷帽那个,她将东都山有名有姓的高阶魔修都排查了一遍,竟没一个对得上的。
苏漾理好心绪,顺着当初大师兄下来的方向逆着往上走,去找神木。
时值隆冬,这儿天寒地冻的,没什么人影。
她不知道神木是什么模样,只能一株株草木试过去——神木诛邪,她用邪气挨个试探过去,总能找到最为排斥邪气的那株。
不知不觉天色已近暮。她不知是试到了第多少回,终于在握住一株枯木时,试探着灌入的邪气被猛然击回,狠狠贯入她身体里。
苏漾一连倒退了几大步方稳住身形,单手撑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她看着眼前同寻常草木没什么区别的枯木,倏而笑起来。她抬手抹掉唇角血迹,又试探着触了一下——旋即便被相同的力道击回。
神木枯萎后尚有如此效力,待到时机成熟,神木重萌芽长成,便可取下制成利刃——只要有机会用它穿透司景行心脏,他将必死无疑。
眼下确认了神木的位置,可她现下这副样子不适合再回宗门,须得挑个信得过的人,将神木送回清心宗。
苏漾一面琢磨着,一面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她若再不回去,司景行觉她不在魔宫,不免要起疑。
她想着心事,便没注意到方才她沾了血的手触到了神木后,在枯枝掩映下,有簇小小的绿芽自枯木底部冒出来。
苏漾往下走了一段,却忽而听见了什么动静,像是女人的调笑声。
魔修平日里一向放荡,此时天色昏暗,幕天席地,倒也不算稀奇。她步子没停,只想快些离开这里,下一刻却听见一道有两分熟悉的声音,男声粗粝嘶哑:“就这了,趴下。”
苏漾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捏成拳。
这道声音即便她只在青焰的记忆中听过一回,但也再忘不掉。
是程家那三个中的一个,程将离。
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步子再迈不动。
眼下他只有一个人——程家三兄弟平日里形影不离,这样落单的好机会少见。
何况,他这时候一门心思扑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她若是找好时机,兴许只需一击,他就再动弹不得,只能如砧板鱼肉,任她宰割。
她该尽快了结这一切,免得夜长梦多。
苏漾心思飞转,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弯腰藏进当时青焰藏身的那处低洼,留意着不远处那二人的动静。
断断续续的□□和喘息声传来,她一遍遍擦着手中长剑,一不留神竟被剑刃切伤了手指。
苏漾吮了吮伤口,抬手挽了个剑花——这时也正是那二人喘息声最烈时。她身形如鬼魅,将同司景行学的步子和剑意运用到了极致,霎时便出现在程将离身后,一剑钉入他后心,再猛然拔出。
程将离闷哼了一声,自云端骤然跌下,一脸不可思议地扭头回去看,手却比他的脑子更快一步,术法已起。
苏漾冷然抬眼,一剑削了他右臂——她手中剑快得看不清剑招,杀意漫天,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渔网,网罗而下。
她堕道后修行本就一日千里,虽她厌恶此道,并不会主动修炼,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司景行这几日几乎夜夜以精血喂她,单是他血液中的邪气和灵力,就足够她吸纳为己用,稳固境界。司景行的修为积聚在她体内,这样论起来,她同程将离的修为相差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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