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只是她既然已经这样了,于她自己而言,也就没什么不能失去的了。她来了东都山,自始至终都只有两愿,一愿早日替大师兄报仇雪恨,二愿早日除掉司景行。
只要这两愿得偿,她马上就能了结自己。
苏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按回到榻上的,好容易等到司景行稍稍同她分开了一些,她仍勾着他,在喘息的间隙却适时开口:“我想见青焰。”
司景行眸光似是倏而冷了两分,在她衣襟里藏着玉牌那处扫过一眼,抬眼看她。
苏漾松手,解释道:“你先前说过,我从前没有能力杀了那些人,若是转了道,兴许还有几分胜算。”
“如今我已经转道了。”
司景行扣着她下巴,力道不重,还带着方才耳鬓厮磨的温柔缱绻:“为何不直接问我?”
苏漾移开视线,“我想将青焰那段记忆提出来,亲眼看一看。”
司景行一哂,拇指在她唇畔重重擦了两下,而后按在她唇珠上,“也罢。但你最好记得,你的人和这条命,早便都是我的。”
苏漾抓下他手,“我记得。我不会去上赶着送死的。”
司景行轻笑了一声,躺到她身侧,闭上双眼,“明日我替你将人带回来。”
苏漾看出他是起了火气,但她摸不准究竟是哪里触了他逆鳞,索性不再吭声,只安安静静躺着。
他这回竟没对她露出多少杀意。
兴许是因为她转了道,他对她的容忍度才又高了一点儿?
既然应了她要去寻人,第二日司景行果真亲自出了魔宫。
他一走,苏漾便觉魔宫外结界有处细微的震荡。
她顺着找过去,刚融开那层结界一拳大小,便见一只纸鹤跌跌撞撞飞进来。
那纸鹤上有清心宗心法加持,只有收信人感知得到它的存在。它闯过了东都山的结界,一直蛰伏在魔宫外,等着苏漾察觉到它。
纸鹤绕着她飞了两圈,隐约明白她就是收信人,可她这一身邪气又与纸鹤上的清心宗心法相争,它不住盘旋着,竟停靠不到她手中。
苏漾神色一黯,骤然出手将纸鹤捉住。纸鹤落入邪气里,在她手中拼力挣扎着,眼见着就要自燃毁去,苏漾别无他法,只能借邪气碎掉了上头的清心宗心法。
她看着手中终于安分下去的纸鹤,一时间有些恍惚。
若是那日她没被那只纸鹤迷惑,走出东都山,往后应当也没什么机会能激得她堕道。
她如何没有意识到那只纸鹤的蹊跷?但她不敢拿清心宗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手中纸鹤自动展开,却是张空白纸条,她将它揣回寝殿,咬破手指,滴了两滴血在上头,字迹才慢慢显现出。
字条上满是关切,直到后半段,才说到她问的正事。
如她所料,大师兄来东都山确实是有要务。
天机宗不惜一切逆天行卜,耗费十年,牺牲了无数弟子,方卜到一株神木——生于至暗,却能诛杀至邪。
司景行天生邪体,便是这“至邪”。虽说司景行本身便修为通天,即便取到神木,也并不能笃定就能有机会,将神木送入他命门。可有神木在,终究是有丝希望尚存。
至于至暗之地,思来想去,也便只有东都山。于是众仙门合力寻查多年,方在东都山以南找到疑似神木的植株。只是神木竟已被先一步毁去——像是司景行的手,毕竟能卜得天命的,也不止天机宗。
但依天机宗卜言,神木非寻常草木,本就是天道为扶正灭邪而生,即便被毁,也仍然留有生机,等到时机成熟,应运天命,自然会重生而出。
神木留在东都山,就在司景行眼皮子底下,始终不够安全。
大师兄被派来东都山,就是为了带神木残骸回去,将它好好护着,以便等到天命应召那一日。
神木生来即为诛杀邪气,若非道心稳固的正道修士,是不可能取得下的。兼之此事隐秘,不宜大肆声张,各宗长老出动的话动静太大,会引人猜疑,挑来拣去,这差事便落到了大师兄头上。
只大师兄一人,悄悄潜进东都山,动作小些,取了神木残骸便走,本不该出什么差错。
苏漾深深吸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她体内邪气翻腾上来,她怕自己失去神智不慎将纸条在司景行面前露出,索性将它燃去。
青焰瑟瑟缩缩跟着魔君踏入魔宫时,原以为自个儿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东都山都传遍了,魔君前些日子带在身边那女修,自愿洗髓转道,竟一举越过数个境界,成了放眼东都山都能排得上名号的高阶魔修。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苏漾,也知道她一直对那日东都山以南生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凭那日在酒肆魔君的反应,猜得出魔君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得太多。
难办的可不就是他了——他若是说实话,保不准魔君会杀了他,若是有所隐瞒,单凭苏漾如今的实力,碾死他也容易得很。
他正愁着,下一刻便看见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倏而出现在眼前,却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径直扑向了他前头隔了几步远的魔君。
冲撞魔君,可是死罪——不管是地位再崇高的魔修,但凡犯过这一条的,他要是没记错,连一片完整神魂都没留下来过。
青焰不禁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口气吸到一半却陡然停住——魔君不仅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十分娴熟地将她收进怀里。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