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刚同他说完话,便将自己懒懒摊在床上,连翻个身的力气都不愿使。
司景行蹲下身,将小白放到地上。
小兔子几乎在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便蹦起来,远远跑到一边儿,生怕挨着他似的。
他迅瞥了一眼床榻上的苏漾,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并没觉这边的异样,才放下心来。
司景行走到床榻边,一把将人从床榻上捞起来,“收拾好再睡。”
苏漾没骨头似的顺势倚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将自己钗一支支取下,如瀑青丝散落肩侧,被他轻轻拢到一边儿。
苏漾乏得睁不开眼,只感觉到他的手落在自己后颈,轻重得宜地揉捏了几下,而后顺着颈侧滑下去,替她轻轻按着肩。
她靠在他怀里,他身上那股安神香一般的味道充盈在她四周,裹挟着他的热度,心静下去时,还能听见他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
苏漾回头伸手勾住他脖子,迷迷糊糊在他下颌线上亲了一口。
她肩上按揉的手似是停了一霎,紧接着那只手顺着她脊骨滑下去,停在她腰窝,将她往前带了带。
她同司景行间的距离本就微小到可以不计,被这样往前一带,更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苏漾的魂儿早被周公勾去了一半,腰被箍得太紧让她有些难受地皱了皱眉,抬头胡乱在司景行脸侧啄了几口权做安抚,黏黏糊糊在他耳边道:“睡罢。”
司景行半叹了口气,替怀里已经睡着的小姑娘脱下外袍鞋靴,将人塞进被子里,深深看了她无知无觉的睡颜一眼,而后转身去了外间浴池。
苏漾这几日在府上,每日除了同司景行一道打坐调息,便是引自身灵力为他养伤,再背着他偷偷摸摸将自己耗费的灵力补起来——除了第一日她一时心急透支了灵力,伤着了自个儿本就还未稳固的境界,后面她都十分有数,将将能在透支前停下手来。
等到了苏漾和6昱珩相约的第五日,司景行身上的伤也眼见着要好全了。
要请6昱珩喝酒这事儿,苏漾是早便同苏浔知会过的,云归处那边儿也做了一应准备。
这日她替司景行养完伤后,才略收拾了一番,往云归处去。
因着是私下见面,她没带人来,只自个儿骑了不黑过去。他们两个身份特殊,云归处上三层被清了场,却仍灯火通明着,在中下三层的喧嚣映衬下,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宁静。
苏漾自认来得不算晚,可当她远远看见窗边那道久违了的身影时,竟诡异地回忆起了当初在学宫,她迟到被6昱珩抓包时的心情。
窗边那人一身绀青色的袍子,一条腿屈着踩在窗沿,另条腿晃在窗外,整个人懒散倚着窗棂,手上把玩着一把白玉酒壶,远远见她来了,朝她这儿遥遥举了一下酒壶,而后利落翻身进了房间里头。
苏漾被云归处的店家亲自恭敬送到门口时,6昱珩已在里头将酒斟好。
门在苏漾身后关上,隔音结界包围着整个房间。
他分毫没有许久不见,再见面时应当先客套一番的自觉,十分熟稔同她道:“久等你不来,我便先要了一壶酒来尝尝。”
苏漾走过去,端起酒盏嗅了嗅,笑起来,“眼光倒是不错。”
6昱珩看她一眼,“我的眼光,何曾差过。”
苏漾坐下来,不过片刻,店家便将酒菜上齐。
6昱珩是第一回来,苏漾便将云归处的名菜统统要了一遍,如今在两人面前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苏漾耐着性子介绍过两道菜,见6昱珩还是没有举箸的意思,索性指了指剩下的那一大桌菜,简短道:“剩下这些,如你所见。”
她就差把爱吃不吃写在脸上了。
6昱珩笑起来,盛了一碗羹汤,放到她面前。
苏漾狐疑看了他一眼。从前那么多年,不见他这样体贴过。
她那视线里的怀疑太过明显,6昱珩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咽下去,才挑眉道:“你不会以为我在找你试毒罢?”
“难说。”苏漾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
云归处的水准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同司景行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什么。
酒喝过两盏,苏漾轻轻晃着空酒盏,“说罢,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儿?”
“无事就不能找你了?”
苏漾将空酒盏放下,慢悠悠道:“能,但你不会。”
6昱珩此人,表面上瞧起来像是个落拓不羁的公子哥儿,凡事皆不放在心上,万物皆入不得眼,实则不然。
在渊境那么个杀人不见血的地儿,他能坐稳这个位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是个行事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贵公子。
6昱珩将手中象牙箸一搁,“找你自然是为你好。”
“呦,难得。”她给两人各自斟满酒,抬眼看他:“说来听听。”
6昱珩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试炼定下了,在两年后,地点选在惊天境剑冢。”
苏漾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口中的试炼是什么。
沧泽的惯例,各境境主的子女,按年龄划分成一批批,同一批幼时会统一在学宫听学十年,而后各自回境,在百年后会组织一场试炼,由学宫的问天石卜定试炼的具体地点。换句话说,参加同一场试炼的,全是当年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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