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宋轩第二日来了。
宋轩本没打算再过问她——三天,她要是撑不过去晕了,自然不会再闹,叫军医来给她看看,保住命就是。要是真能撑过去也无妨,打晕了也是一样。
他之所以还过来这趟,是因为无意间听他的副将刘北提了一句,“倘若将军的雁雁还在,今年约莫也就是宋姑娘那般年岁,又巧在同姓,说不准会有些相像。”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见这丫头片子的时候,就觉多少有些亲切——也不全是这丫头知礼数的缘故。
宋轩恍惚了一霎,才回过神来笑着同刘北道:“胡说,雁雁要是还在,铁定不会跟这个似的这么拗。”
如果雁雁还活着,原来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刘北不动声色看着宋将军明显陷入怀念的神色,默默松了口气。
——他也是太子殿下当年在北疆布下的种子之一。
只是一方面曾受恩于太子,另一方面宋将军对他也不薄,一再提拔,对他有知遇之恩。
好在这些年来太子殿下并未联络他做过什么,不曾叫他难为,但这也叫他心里愈过不去了。
而今能帮殿下所重之人一把,便帮一把——倒也不是太子殿下专门吩咐了他什么,只是见青衡都跟在她身侧,他自个儿也便猜出来了。
宋将军一生坦荡,最愧对的便是早亡的夫人和早夭的女儿。
刘北也是因着曾在佛堂撞见过宋将军上香,才知晓这些。
宋将军如今虽是孑然一身,但也曾有过婚配。只是夫人因病早亡,留下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没多久便受了风寒,一场高热也跟着去了。
那时候的宋将军醉心于收复北疆失地,顾不上家里,待回过神来,一切便都晚了。
宋轩停在佛堂外,看着里头脸上早就失了血色的衔池。
抬胳膊显然是费劲了,就这样也一直不曾将那把剑放下。
他走进去,将那把剑拿过来,“起来吧,别跪了。”
已有两天没合眼,衔池有些迟钝,愣愣抬头:“将军允了兵了么?”
宋轩看着她那一眼执拗就头疼,蹲下身问:“你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其实方才从云丰那边传了信儿过来,如他所料,契丹不过派出了三万精兵而已,云丰城应当还是能守得住——至于太子能不能安然无恙,那便不是他顾虑的了。
衔池想也没想便道:“我爱慕殿下的关系。”
宋轩捏了捏眉心,“这天气,不必多,你跪完这三日三夜,腿便废了一半了。兴广不出兵,太子这一仗也顶多难打一点儿,多受几处伤罢了。值得么,图什么?”
“将军,晚辈方才说了,我爱慕殿下。”她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爱慕一个人,便会想着,若伤我十分,能换他少伤一分,无论如何,也是愿意的。”
她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补了一句:“齐光将军当年肯为皇后娘娘离京,在此地驻守,想必也是如此作想。”
“太子殿下不仅是圣人的嫡长子,也是皇后娘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宋轩看着她,久久没再接话。
就在衔池伸手,要将剑从他手中接过去重奉着时,他扶着她胳膊将她拽了起来:“两万,不能再多。”
衔池眼神一亮,两条腿后知后觉的酸麻都淡去不少,兀自扶着一侧的梁柱,“何时能启程?”
“不急于一时,调度也需要时间。若顺利的话,明日一早。但还有一事。”他叹了口气,“圣人对我和太子……”
“晚辈晓得。”衔池早便思衬过此事,闻言立刻接上他的话:“若圣人追究,这虎符便是我自太子身边偷来的,太子并不知情。宋将军是迫于虎符才被迫调兵出城,同太子之间并无联络。”
宋轩看她一眼,见她目光坚定,头似乎更疼了:“私盗虎符可是要杀头的。说不好,还会连累全族。”
衔池却只点了点头。
娘现在远在荆州,踪迹抹得干净,想必牵连不上。若真能连累池家,她可真是求之不得。
宋轩哑然失笑,“罢了,白费口舌。”
他本也只是吓吓她,契丹生变,北疆正是用人之际,这节骨眼上圣人不敢妄动北疆军务,多半不会太计较。
“虎符可带在身上?”
“不敢离身。”衔池从身上拿出那只锦囊,解开系带,将里头的虎符倒出来,双手奉上。
她从云丰走前将太子私印和虎符收在了一处,这样一拿,那方印便露了出来。
宋轩视力极佳,但还是眯着眼确认了一眼,不免有些惊诧——太子未免太将这丫头放在心上了。
这二人的关系,想必不是她爱慕太子而已。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有太子私印,怎么不早拿出来?”
衔池抬眼,“拿出私印来,难道将军便会同意调兵么?”
宋轩笑了两声,“不会。”
“但见此印如见太子,该是不能叫你在这儿跪这两天了。”
“我若不跪,将军又如何能允下?这私印拿出来只会碍事罢了。”嘴上似在嫌弃,手上却仔仔细细将它重装进锦囊,珍而重之地收好。
宋轩一挑眉,还是先说回正事儿:“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叫他们出城驰援云丰,想必过不了几日,你便能收着好消息了。”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1t;)
&1t;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