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禛摆摆手,不甚在意:“我知道,多说多错,容易招人怀疑。”
沈澈叹了一声,“为救长乐,太子一定会自请出征。圣人若是问你,你便表现得焦心些,莫推太子,只说你愿为君父分忧。”
宁禛一来没有上阵杀敌的经验,而眼下事出从急,二来又背靠镇国公府,圣人不会真允他沾上兵权。
如此一来,太子势必要出征——虽过程出了点变故,但单论结果,仍同他布置得没有差别。
他本就打算毁了和谈,只是没想到契丹会求娶长乐,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先前和谈诸事皆由宁勉负责,是以后来和亲的事宜也一应交到了宁勉手中。但宁勉毕竟手生,沈澈费了点周折,便将自己的人插进卫队。
派去的是镇国公府豢养的死士,奉了沈澈的意思,在进入北疆后,找机会提前断了同朝廷的联络,一入契丹地界,立刻诛杀长乐公主,再推到契丹人身上。
——和亲公主横死,和谈还如何谈得下去?
于公于私,太子还是要出征。
和亲的仪仗已经进了北疆,联络也断了,这时候契丹生这场夺权与否,对他所设之局的影响都不太大。
殊途同归罢了。
宁禛突然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问:“阿澈,长乐怎么正巧在这时候……断了音讯?”
只差一步,她便能被召回京了。
沈澈先前同他隐晦提过一句,用长乐的命来逼太子离京,但他一时没忍心,便没应允。
长乐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公主,碍不了他的路,再怎么着,也还是他的妹妹——没必要赶尽杀绝。
沈澈拢了拢披风,语气温和:“眼下契丹正乱着,兴许是冲撞了和亲的队伍。”
宁禛叹了一口气,“好在送亲的卫队人数不少,只要不是正面撞上了契丹大军,能拖到太子赶过去,长乐应当无虞。”
沈澈抬眼,望向远处红得似血染就的枫树。
为了不留痕迹,死士自启程后便自觉同镇国公府断了联系,如今自然也不知道契丹王廷的变故,只会按先前的命令行事,在进入契丹地界后诛杀长乐。
只希望,宁珣赶得上罢。
他轻声笑了笑,“看命吧。”
沈澈前脚刚走,后脚李德贤便来请宁禛。
他在乾正殿统共待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最后果然同沈澈所料无差,圣人任命太子为大将军,明日一早奔赴北疆。
从乾正殿出来时,夜色正浓。
宁禛颇有几分快意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既得父皇青睐,又有镇国公府在背后支撑,太子远在北疆那几年,他如鱼得水,可自打太子回京后,他看似是占尽了先机,但细算起来,却几乎没从太子手上真讨到过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