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去见池清萱一面,好确认些东西。
池清萱本也常来,因此有住惯了的寮房,衔池去年来的时候便是住在那儿。
她找过去时,屋里房门半掩,檀香燃着,白烟丝丝绕绕,香气浓郁。
池清萱跪坐在一尊翡翠佛像前,闭目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寮房简朴,窗子上是糊的窗纸,日光透进来便会昏暗一些。
但那尊翡翠佛像通身剔透,置于窗前,只借一线日光,便散出温和光晕,将佛前跪坐的孱弱身躯笼在边缘。
玉佛高坐莲台,垂眸望向世间,目露悲悯。
衔池步子稍稍一顿,在门前站定,抬手轻敲了两下。
池清萱闻声睁开双眼,看见她时显然怔了怔,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衔池走进来,顺手将门阖上,“姊姊。”
她话音一落,便见池清萱慢慢红了眼,撑着一旁的矮几站起来,急切走到她身前,抓住她胳膊前后看了看,“一年不见,妹妹受苦了。”
又怕说错话似的看了眼门外:“只有妹妹自己么?这里说话可方便?”
衔池顺势搀着她去坐下,而后不动声色地退开一些:“我来替太子殿下求护身符,知道姊姊常来,便自己找过来,想着碰碰运气。”
“瞧着都瘦了。”池清萱看着她,满眼心疼:“你在东宫,过得可还好?我听人说,太子对你很是上心。”
衔池垂眸看着她腕间佛珠。
池清萱这样反应,想必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撞破了她和熙宁郡主那番谈话。
这样也好,维系着表面上的亲密,她私下的动作便不会太过火。
再说沈澈自从上次那回后,对娘看得也严,刚好不会给池清萱可乘之机。
衔池心里有数,点了点头,“还好。”
见她不愿多说,池清萱以为是提了她的伤心事——也是,被倾慕之人送去他人枕席,料是谁都说不上过得好。
于是她主动提起沈澈来,“沈世子请了这尊翡翠佛像给父亲,说是可佑得官运亨通,只是还需家人日夜祝祷,我索性就住了进来。”
“一直到年前,我都住这儿。你若得空,随时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她说话时视线一错不错地望着衔池,似是温柔安抚。
衔池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官运亨通,绕了半天,沈澈这是敲打的池立诚。
池清萱的话乍一听句句皆是关怀,可仔细想想,又像是句句都在刺探。
刺探太子对她是否真如传言一般,刺探她如今行事是否自由,刺探那尊佛像背后有没有她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