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方才还望着他眼睛亮的人突然便垂下眼眸,睫羽微微颤了颤,绕在他脖颈上的手也犹豫着要放下。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珣闭了闭眼。
下一刻却还是伸手扣在她腰间,另只手绕过她膝弯,将她抱起,亲自送回榻上。
“病没好就多躺着。”
他动作虽柔着,但神情无端冷,衔池颇有自知之明,看着他转身离开,压根没伸手留他在这儿过夜。
直到他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她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啧。宁珣对她的疑心不小。
但好在还算可控。
只要她自己不露馅儿,他找不到旁的证据。没有证据,这事儿他也只能是怀疑着,等时日一久,慢慢便淡了。
何况这样也有好处。
宁珣起疑得如此明显,这段日子池家和沈澈想必不会再叫她去做什么了,她能省不少事儿。
自那日后,宁珣来得也少了。常常是隔了两三日才来一趟,也不久留,更不过夜。
像是专程来教她认字读书的。
或者说,来挑她破绽的——尤其是读书的时候,她得牢牢记着哪些字是教过的,她“认识的”,哪些字是“不认识”的。
一来二去,她现在看见书就头疼。
现在连留他用顿膳也需得找好借口,再三挽留。
她在宁珣面前读完书便觉精疲力尽,哪还有心思再同他周旋,索性便不留。
左不过是一个等。池家现在想必比她还着急——宁珣对她的疑虑不消,她便是废棋,他们刚尝了甜头,眼下可舍不得放手。
池家势必会想办法帮她完全洗清嫌疑,那她乐得坐享其成。
何况这样一个多月过去,反倒找回了几分前世相处的节奏。
——除了蝉衣磨得她耳朵起茧以外。
于是她又开始时不时往书房凑。
春意不知何时便深了,花落了一地,宫人尚来不及清扫,衔池一路走过去,沾了一身玉兰香。
蝉衣今儿是费了番心思打扮她的,去了复杂配饰,只在腕间戴了玉镯,头也只用玉簪松松挽起,素净清丽,却叫人挪不开眼。手上提得却偏偏是食盒,添上几分烟火气,不至显得清冷疏离。
衔池没了不需通传的特权,便乖乖在书房外站定,等着公公进去通传。
平日里也不会等太久,顶多是一盏茶的功夫。
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她刚走过来,便听见书房里有动静——除了宁珣,还有人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