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池想起什么来,抿了抿唇角,竟不合时宜地想笑——他们这两只秋后蚂蚱,是不是都没瞧见正和二十六年冬的第一场雪?
她刚压住唇边笑意,却见宁珣起身朝自己走过来。
衔池下意识想跑,却被门槛别了一下,等她扶着门框稳住身形,宁珣已经到了面前。
宁珣抬手,她双眼下意识紧闭,却只觉有什么覆在脸颊,很轻。
衔池睁开眼,正看见他双手绕到她脑后,将她方才丢在一边的面纱系上。
衔池缓慢眨了眨眼。
他离自己不过两寸远,这个姿势完全圈住了她,他衣上熏的檀香也便沉沉围拢而来,占据她的呼吸。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小小吞咽了一口。
也不是第一回。
上一世,他曾很多次亲手为她系上披风。
她怕冷,天一凉下来就恨不能把自己包成粽子,但池家派来督促她的探子总嫌她穿得太多,怕她勾不住太子的目光。
于是她每回有事儿要去迎宁珣时都衣着单薄,少说要先在秋风里冻上一刻钟。
太子当然会多看她两眼——连宫人都换上了厚实秋装,唯独她穿得像还留在夏天。
偶尔看她冻得狠了,他便会解下自己的披风兜住她。
后来次数多了,他直接替她多备了一件。
她多是在廊下避风的地方等他,见他进了东宫,才装模作样地迎出去几步。
他身边的宫人这时候便会将备好的披风呈上来,宁珣随手接过去在风中振开,大跨步几步便到了她面前,披风一展一扬,将她妥帖收拢。
而后便在她身前低头,为她系披风上的系带。
这一幕分明是多此一举。
但东宫上下似乎都习惯了。
衔池很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他什么样的反应,这种时候,她便会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一直盯到他系完抬眼,再适时对他展颜一笑。
宁珣动作很快,系上便向后撤了一步,抬眼看她,“面纱都不要了?”
坊里的规矩,这面纱戴着,便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不然保不齐会有哪家喝醉了酒的公子哥儿,半途将她拉去。
衔池脑中曾经的那些画面尚未完全消失,整个人还有些怔愣,又怕被他觉出异样,匆忙垂下眼帘,道了一声谢。
宁珣没再留她,她也不想同他待在一处太久,急急转身离开。
走时太慌不择路,还撞了一下门,结结实实“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