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不太信这些,但是重生回来后,却不得不多少信一点。
佛像上结了蛛网,莲座上积的灰怕是有三指厚,但实打实的金身却分毫不显破落,映着灯烛的光,依然有着叫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衔池走到蒲团前,把手上的灯笼放在一旁地上,也顾不上有些年岁的蒲团上厚厚的一层灰,双手合十,还算虔诚地跪下去。
她在心里念叨了几句,为一会儿要仔细翻找这儿提前告罪,刚打算起身,就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
有人要进来?
她来不及多想,吹灭了灯烛,慌不择路躲进了斜前方的矮橱。橱子里有股陈年霉味儿,她缩在里头,用手捂住口鼻。
兵刃相接的声音突然炸响,吓得衔池一个激灵。
她听不出有多少人,只有刀剑相撞的声响接连不断,间或有利器刺破衣料刺入皮肉的艰涩声响,可始终没人出声。
没有交谈,没有□□。
像是一场训练有素的刺杀。
衔池紧紧捂住嘴,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让人牙酸的声音上挪开。
这可是在护国寺里,这些人疯了不成?
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
她倒是可以一直藏在这儿——只要没人现,但她要是没在明月醒之前赶回去,可就不好解释了。
好容易等到外面没了动静,她按捺不住,轻轻推开一道小缝朝外看去。
门大敞着,满月照进来,照亮一地血色。
粘腻的血犹在地上缓慢流淌,横七竖八的几具黑衣尸身间,只一道身影立着。
他侧对着衔池,脸上半边的银色面具映着幽幽月光,正擦拭着手中长剑。
佛法庄严,金身佛像高坐木制莲台之上,垂眸俯瞰世间,无悲无喜。
他那副银色半边面具上都溅上了血,素色银线的衣袍上血迹团团晕开,触目惊心,宛如自十八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那人倏而微微侧过脸来,正对着衔池的方向。
银色面具挡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衔池的手骤然紧攥。
她认识这个人。
何止认识,他的身形,他的眼睛,甚至他笑起来时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她都曾被勒令熟记于心。
大周太子,宁珣。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银光一闪,那柄方才还在他手里的长剑铮然插进她藏身的矮橱,甚至切断了她鬓边几缕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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