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碗,你是很聪明的孩子,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我担心你吗?”
馥碗怔了怔,抿紧唇,漆黑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对方浅淡色的眼睛,本是升起的怒气又突然消失了。
男人说的话非常直白,甚至可以说浅显易懂,没有一句是没法理解的。
可就是因为太过清楚了,馥碗反而一句都记不住。
他明明那么聪明,却记不起来刚刚罗域说的话。
少年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些许无措,又很快凶了起来,不讲道理地说:“不知道,你废话太多,我记不住。”
罗域哑然失笑,双手插兜,垂眸看着少年这掩耳盗铃的小模样,目光在那又泛起了红晕的耳尖上停留了几秒,就移开,说:“嗯,怪我话多。”
可不话多,小朋友又没有人教。学校的老师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几个爹靠谱的不上三个,唯一一个身份合理的顾晏还是个药罐子老头,四十岁“老来得子”除了对着儿子喊“心肝儿”,百依百顺宠上天,别的就不用想了。
馥碗斜睨了男人一眼,确定罗域没有在笑,才安分下来,没再变成小炮弹。
罗域从善如流地接过他手里的外套,没再说什么,领着人出了里间办公室,去协商调解剩下的事情。
事情的处理结果,和罗域分析的分毫不差。
馥碗赔偿几个学生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学校不愿意事情闹大,酌情处理,没有给他们记过。
但那个黄毛男生逃课出入情色酒吧、早恋、赌博、又对母亲毫无敬意呼来喝去的行径也被查了出来,学校当即对他单独通报批评,需要写检讨书和保证书,如果三个月后还不悔过,就会通知警察局处理,毕竟其中好几样都已经违法了。
馥碗今天在学校的体验实在不好,罗域给他请了假,决定回家休息两天再上学。
这样就意味着他们要一块回家了。
书包里的猫似乎还睡得四仰八叉,馥碗木着脸打消了请老师帮忙找领养人的想法,跟在罗域身后出了行政楼。
可谁知,他们还没上车,馥碗的书包里就响起了一阵细细的猫叫声,措不及防地把他出卖。
罗域警觉地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馥碗背着书包,面无表情地跟男人对视。
两分钟后,猫叫声更可怜兮兮了。
罗域败下阵来,控制不住上前,低声笑着问:“小朋友哪捡的猫?给我看看,放包里这么闷着不行的。”
馥碗迅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坚定地说:“要送人的。”
“送人?”罗域沉思片刻,微微敛起眉,又回过味来,温和地说:“如果不喜欢,你不会把猫带着,带回家自己养吧,不用担心。”
猫养猫养猫,正好三只,合适得很。
可馥碗一听这话就皱起眉,说:“我才不养猫。”
他这么嘴硬,漂亮的眉眼间又全是倔强和高傲,不屑一顾的样子。
可罗域看着这样的馥碗,心中再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少年为人着想和表达关心的方式是多么地隐晦和曲折。他已经习惯了让自己无坚不摧,任何柔软的话都不在字典之内。
“其实,我的过敏症也不严重,多注意一下就没事了。”沉默了一会儿,罗域就开始忽悠,说:“过敏可以用药控制,不是说完全不能养猫。”
馥碗才不信他的鬼话,依旧摇头,平静地说:“不养猫。”
小朋友不够小也确实不好糊弄。但这猫要是送走,馥碗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只宠物了。
书包里的小猫叫得实在可怜,馥碗后退了几步,拉开拉链,把它放出来透气。
黑乎乎的一小团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欢快地仰着脑袋喵喵叫,嘴里还可疑地叼着一小片白纸。
罗域定睛一看,认出那纸是高中课本的材质,嘴角就勾了起来。
然而他走近几步,馥碗就退几步,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罗域想了很久,提议道:“馥碗小朋友,要不这样,你把猫先送到你爹那儿去,他这辈子养的最多的就是猫,以他的为人,也不会亏待了猫崽,周末我再把猫接回来陪你玩,怎么样?”
馥碗正毫不犹豫地想拒绝,不远处的大树后就滑出来一把轮椅。
活在户口本的便宜爹顾晏就坐在上面,温柔地看着他。
馥碗冷冰冰地去看罗域。
罗域无辜地小声说:“老头子一直跟在后面,小朋友没注意到而已。”
顾晏推着轮椅过来,停在馥碗身边,抬手招了招,又拿出个铃铛晃了晃,那小黑猫居然就蹭的爬出了书包,直接摔到他怀里。
那架势,和之前虚弱的模样还真判若两猫。
馥碗木着脸,小猫懵懂脸,两双眼睛巴巴地对望。
“小骗子。”少年轻声说了一句,语气中却不带丝毫恶意,扭头率先上了车。
他有叮当猫就够了,机器猫才不会过敏。
拉风的路虎很快离开了学校。
顾晏看着远去的车,抬手摸了摸猫崽,心情很好地说:“你很懂事,没关系,等碗碗军训,我带你来看他。”
小猫傻乎乎又委屈地喵了一声,把自己团成了自闭的形状。
第25章最温暖的情话。
馥碗捡的黑猫被顾晏领走,坐着罗域的车离开了学校之后,却没有生气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