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亦望着墓碑上的那个“柳”字,缓缓说:“这件事的确对不住他,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长抬起头,神情坚定:“可为了祖国,柳的位置一定要有人顶上,鬼,作为朱雀小队的人教官,你不该闹情绪影响大局。”
“我知道。”他弯着眼睛笑了笑,以军姿立正,短促而响亮的说:“长,我申请顶替柳的位置,请您批准!”
长一惊,瞪大了眼:“你?”
“长,难道我不够格吗!”
“……当然是够格的,可是柳的位置有多么艰难危险你是知道的,你已经是朱雀的‘鬼’了,何必又……”
“请长批准!”
“……”
“那我就当您批准了,报告我会尽快递上去,另外鬼的位置,我会把物色好的人选递交给组织。”
长心绪不宁的摇摇手:“你先别冲动决定,你们朱雀小队不属调查局编制,我对上头也只有个建议权,你回去再想想。”说着就下了台阶往车那边走。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眉眼弯弯的样子:“长,那我不送了,我想再和尚英杰同志说句话。”
他在墓旁坐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夕阳的柔光下,墓碑、松林连带他的轮廓都被镀上一层浅浅的赤金色,他微微叹了口气,终于站起身。
就在林焕以为他就会这么离开的时候,他挺身站正了,向着墓碑敬了个军礼。
林焕听见他开口说:“再见了,朋友。或许你的名字会被同事遗忘、会被祖国遗忘、甚至会被亲人遗忘,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后每一位继承‘柳’这个字的战士,都会永远记得你。
“安息吧。”
……
林焕常年带队在境外,参与各种国际级别的体能赛事。
他们在艰险无人的热带雨林、戈壁沙漠实战,在极地、空中、海洋进行体能训练,一路见了许多生死。
林焕有个习惯。
无论是队友还是普通民众,如果林焕目睹了他们的死,在有时间、有条件的情况下,他会仔细的将之殓葬,并在他们的墓前敬个军礼,说几句话。
追根溯源,这个习惯来自于他。
林焕记得松林后的这一幕,犹如记得海边的那一场送别,这一幕给他极大的触动,使得他自此开始释怀,释怀鬼没有选他为继任的朱雀小队成员。
那不是高高在上的鄙薄,而是切切于心的维护。毕竟只有过来人才会知道,入得这一行就意味着粉身碎骨,从来没有过退路。
林焕再度听到了那个缥缈的声音,仿佛来自心底深处:“你为什么会好奇他的名字?”
“不,我好奇的不是他的名字。”
“那是什么?”
“仅仅是他这个人。”
“什么意思呢?”
“……他孤独冷漠,却怀着最大的慈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