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博正是顶的他的缺。
死去已久的夫子冲他扯出了饱含恶意的扭曲笑容,不停颤动的身体似是想要从床铺上弹起来,自顾自嬉戏的残肢似乎注意到了林苑博的存在,也一齐向门口爬来……
“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骤起。
等林苑博回过神来,他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家门口的街上。
太、太可怕了!他竟然一无所知的在那种恶心可怖的地方生活着!他竟然曾经跟那么恶心吓人的鬼睡在了一起!
惊魂未定的他万万不敢再回去那间布满残肢的屋子,踉踉跄跄的跑去友人家求助,却又被饭桌旁窝着的小鬼和屋顶垂下来的舌头吓得瘫倒在地,友人在拼命安抚无果后,只得让彻底吓破胆的他暂时住到了有圣人画像镇守的学馆里。林苑博将被褥铺在学馆正厅的圣人像下,不是彻夜抱着棉被抖就是整宿整宿的盯着屋顶不敢合眼,一有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
就这样生生挨了半个月,起初他还能强打精神给学生们上课,后来就干脆称病停了学,生不如死的熬着日子。
现在的他面色憔悴,双颊凹陷,神情萎顿,脚步飘忽,与半个月前意气风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半个月里他除非必要绝不出门,就连小汐姑娘也忘到了脑后。
灰衣相士对他警惕怀疑的神色视若无睹,兀自爽朗的一笑。
“公子可是在半个月前开了鬼眼?”
林苑博整个人一僵,他不明白什么是“鬼眼”,但是一切都是从半月前开始的却是千真万确,又见相士说示意他跟上,他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出于意料,相士的摊位并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林苑博跟着他东拐西拐在小巷子里转到头晕还没走到,本来就疑神疑鬼的他越想越怕,怀疑这相士故意带他绕来绕去是想杀人劫财,又随着走了几步,不小心瞥见一个穿着前朝服饰的小孩爬在墙头看着他们,心下猛然一惊,就在他想拔腿往回跑的时候,只见那相士也转头看向小孩,还没对上眼睛就见那小孩惊叫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子莫慌,一个小鬼而已。”
相士回头安抚,林苑博虽已面色如土,仍伸手死死的攅住了他的衣角。
“大师!大师救我!”
“公子还是继续随着在下来吧。”
相士笑着说道,伸手轻轻一拂就拂掉了林苑博紧抓的手,转身迈开步子。林苑博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木木呆呆的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才走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小摊子前。
相士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在摊子内坐下,林苑博的喉结一阵上下滑动,连忙坐在了摊子前的凳子上。
“大师可要救救我!”坐稳后他便急不可耐的开口。
“哈哈哈,公子莫急,”相士的脸上还是挂着爽朗的笑容,“其实在下并无驱鬼捉妖之能,只是靠着这双招子混口饭吃罢了。”
林苑博闻言这才细细的看向灰衣相士的眼睛,惊恐的现对方的瞳孔竟非寻常人的棕黑而是浅浅的碧绿色。
“你!你……!”他指着那双妖异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公子放心,在下是人,绝对不是什么妖怪变的!”
相士似乎是被林苑博的反应逗到,笑的直眯了眼。
经过了这么一惊一乍,林苑博紧绷了半个月的神经反而逐渐缓和了下来,也许是逐渐对周遭的变故麻木了吧,他竟找回了一丝丝的冷静。
这个相士从拦住他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而这个人的态度和表情只用一个词就可以概括。
爽朗。
这个人在这一个半时辰里,一直都很爽朗,表情神色都没有变过分毫,爽朗的甚至到了不合时宜的地步。
爽朗的可疑。
“在下姓钟,单名一个淼字,今日在街上偶遇公子也算是缘分,见公子不知为何被人强开了鬼眼,方才上前一问。”
林苑博想起了那日见到的荀慕寒和女鬼。
“……一、一定是他!是那个姓荀的干的!他一定是想害我!看他成天折腾那些晦气的棺材……!”
没想到他只结结巴巴的说到一半就被钟淼挥手打断了,对方脸上的笑容未变,语气却更加轻快。
“哈哈,在下看公子只是突然见到那些鬼神之物吓的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哎呀哎呀,真是可怜。”
林苑博呐呐的住了口。
“没办法啊,虽然可以理解公子的心情,可是那位掌柜可不是有心情陪蝼蚁玩的闲人,一不小心说错话了说不定连投胎的机会都保不住,公子可能不介意,在下却还不想死啊,哈哈哈哈哈。”
“老实说公子的鬼眼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的产物,在下虽然不才,但也有一个小小的办法应对。”
被那双碧青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一股寒气顺着林苑博的后背爬了上来。
“人们常说开鬼眼要鬼气,殊不知关鬼眼更需要鬼气,公子的见鬼才能其实并不如何高,只要身边的鬼气到达了鬼眼承受的限度,为了自保,鬼眼自然就会闭上,公子自然也就见不到那些讨人嫌的玩意儿了。”
“只是公子既然已经见到了鬼物,就算以后看不见了难不成公子就不知道这些鬼物真的存在?知道存在却看不见岂不更可怕?况且关闭鬼眼的地方大都不甚安全,不如公子干脆适应了不去理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