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瞪了眼苏谨心,暗骂道,谨心这个不孝女,想要活活气死她爹吗。
她忙扶着苏老爷重新躺下,道“老爷,我看就这样吧,让谨心去,她是我们苏家的嫡女,如今苏家有难,她这苏家的嫡女岂能袖手旁观。”
林氏在苏老爷面前当起了好人,也不问苏谨心是否愿意,就擅自替苏谨心做了决定。
苏老爷这般对林氏,林氏还这样护着苏老爷,果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苏谨心嘴角讥笑,既然林氏都挑明了说,她也不好再当众拒绝,反正迟早她都要出府去一趟五云山,在云栖竹径中寻那清雅如仙的云公子,现在有这个机会离开苏家,还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也算是天赐良机。
虽然接手此事凶险万分,但她却是已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打定了主意,苏谨心先不急着一口应允苏老爷,反而是面上故作震惊,惧怕,随后撇了撇嘴,摆出了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她爹苏老爷若吝啬地不许她半分的好处,她就跟苏老爷耗到底,急死他,也气死他,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他这是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啊,竟无情到可以不管自己亲生爹爹的死活,没看到他咳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吗,苏老爷心里将苏谨心骂了个遍,偏又不敢激怒她,免得这个女儿也哭着喊着不愿意去,那苏家就真的再无可派之人,难道要他这个病着的人拼了老命去山上,只怕这还未爬上山,他就先丢了半条命。
与让顾夫人接手此事相比,苏老爷当然宁愿自己去,苏家传下来的祖业,可不能毁在他手里,虽然苏谨心同顾夫人一样,皆是女子,但苏老爷心里却认为她们是不同的,顾夫人毕竟嫁了人,交给顾夫人,那就是改了姓易了主,而在苏谨心手里,只要苏谨心还未嫁人,那仍是他们苏家的。
“谨心,我的乖女儿,我们苏家全靠你了,爹与你娘就在府里等你的好消息,一旦事情办妥,爹就开始为你筹办婚事,只要爹力所能及,无论你看上谁家的公子,爹定助你达成平生所愿。”
女儿无法继承家业,能给她的,也就是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婿,苏老爷暗想道,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谨心也该动心了吧。
“爹爹,谨心听说那山上粗茶淡饭,日子清苦的很…”她要嫁的夫婿是云公子,苏老爷敢上云家抢人吗,只怕她到时提了,苏老爷可能会说她异想天开、痴人做梦,或是骂她恬不知耻地抢庶姐苏谨妍看上的男子,觊觎自己的姐夫。苏老爷的这份重诺,说了等于没说,她苏谨心可不仅是贪心,而且还贪财,苏老爷若不给她足够的银子傍身,她才懒得管。
“大管家,等会儿多取些银子给二小姐明日出府带着。”苏老爷也知道要让苏谨心接手山庄的事,没有银子是不行的,但从他手中拿出银子,他就心疼地紧,简直在剜他身上的肉似的。不到万不得已,苏老爷是绝不会拿出一分一毫的。
“老爷,府里昨日刚从钱庄取了五千两,…”
成大管家的话还未说完,苏谨心忙接口道,“爹爹,女儿只要五千两银子就够了,您就不必再派人到钱庄再取了,现在府中正是多事之秋,爹爹多留些银子,以防万一也是好的。”
拿了他的五千两银子,谨心还嫌不够,败家女啊,苏谨心的话堵得苏老爷哑口无言,但他的话已说在前头,若此刻反悔了,岂不显得他苏老爷言而无信,可五千两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啊,苏老爷的心开始在滴血,不禁埋怨起成大管家,这个老糊涂,谁叫他多嘴多舌了,好了,让谨心一下子拿走五千两,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阮姨娘看着目瞪口呆,二小姐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抢银子吗,而且一抢还抢了五千两,苏家是有钱,但要从老爷手中拿银子,可比登天还难。这么多年,老爷只会赏她一些钗环玉器、绫罗绸缎,却很少会给她银子,虽然那钗环玉器、绫罗绸缎用来换银子,也值不少钱,但老爷就是那个怪癖,视银子如命,见了银子就绝对拽在手里,打死都不会松手。当然,若没看到,或不知道,那也没事。
讹了苏老爷五千两,而且还是苏老爷最喜欢的银子,哪能不把苏老爷气得只剩下半条命,此刻,苏老爷躺在床上剧烈地咳嗽着,咳嗽停了,就只能出嗯嗯地声音,有气无力。
银子到手了,剩下的,也就好办多了。
至于明日带哪些人一同过去,苏老爷没有再细问,大概也不关心,只要不带走他的宝贝儿子苏天浩,管你苏谨心带什么人,即使是他的那些个美貌的通房丫鬟,或是柳姨娘等人,恐怕苏老爷都不会在意。
“爹爹请放宽心养病,女儿定不会负爹爹所托。”站在苏老爷的床榻前,苏谨心屈膝,缓缓地行礼,并眸光微斜,挑衅地看了眼苏谨妍,只气得苏谨妍玉容怨愤。
“是啊三弟,你的身子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你就等养好了病再说。”顾夫人见苏谨心接手了此事,心中讥诮,一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恐怕连茶叶都分不清,让她去山庄调查新茶的事,亏三弟想得出来。
何时该种茶苗,何时移栽,何时采摘,采摘后如何晾晒、炒制、储藏……这一系列的事,复杂又艰难,苏老爷自己都不是很懂,现在竟然让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去接手,也难怪顾夫人会愤愤不平,心有不甘,在有关茶叶的事情上,整个苏家最懂的只怕是顾夫人了,目光从容地迎上顾夫人投过来的轻蔑之色,苏谨心清眸浅笑,她是不懂,但她可以学,那些住在山上种茶的农户,知道的未必会比顾夫人少,再加之,这些日子她也看了不少有关这方面的书,虽不算精通,但略知皮毛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