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壁垒一旦被破坏,以昊天玉帝现在的状态,很难在短时间内补好它,毕竟天道崩解后受到影响最大的人就是他。”
九天玄女冷静的分析在脑内响起,阿恬又给自己身上的伪装盖上了一层火焰。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按照玄女那个冤家的指示行动,还要追溯到数日之前,她渡劫飞升的那一天。
北海剑宗的危机在白心离模拟出断剑剑意的时候就被解决了,可后续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好不容易接受了输给白恬的残酷事实的段煊在见到同样渡劫成功的白心离后明显受到了更大的打击,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度萎靡了下去,像是一朵干瘪的小花,因缺水而无精打采,吓的郭槐和谭天命围在他身边一个劲的端茶送水、嘘寒问暖,生怕宗门的顶梁柱就这么一蹶不振。
然而北海剑宗里受到打击最大的并非沉浸在“历代宗主,段煊最菜”里的段某人,最起码陈芷的状况就比趁机偷懒的他要糟糕的多。
陈芷自断剑重续之日起,就起了退不下的高烧,李恪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外甥女,进进出出,忙里忙外,充分显示了啥叫又当爹又当妈。
而作为不之客的九天玄女,就是在这个当口找上了白恬。
“我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听一下?”
她拦下了正打算去鲲鹏码头一雪前耻的阿恬,而后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拽上了大师兄,以至于玄女看到与勾陈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心离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左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
就算一直把“拜见勾陈大帝”挂在嘴边,可在九天玄女的内心深处,她却对于勾陈转世的白心离秉持着能躲就躲的策略。
原因无他,就是单纯的怯场。
多稀奇啊,运筹帷幄的九天玄女会害怕深居简出的勾陈帝君,她明明连玉皇大帝的谕令都敢在执行的时候耍花样。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玄女忌惮勾陈,甚至在忌惮里夹杂着浓浓的恐惧,可归根结底,她会有如此反应并不是勾陈如何凶狠,而双方职责不同导致的结果。
勾陈帝君掌管天地人三才,统御万物,他的神权决定了他的行为中保留的自我部分被压制到了最低,一举一动贴近的是天地万物。
换言之,勾陈是仙灵里最为贴近天道的一个,而九天玄女,偏偏计算的便是人心。
聪明的人大抵如此,他们习惯了掌控全局的感觉,是以对于无法掌控的事物格外敏感,而当所谓的“无法掌控”远出自己的能力限度时,就会转化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天长日久之下,甚至会变为敬畏。
玄女对勾陈就是如此,在她看来,勾陈大帝更像是一场凶暴的自然灾害,光是看着,就有引心梗的危险。
因此,当看到白心离出现在茶桌前的时候,她也只能把之前准备对阿恬耍的小花招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
“我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回到仙界复仇。”
放弃了弯弯绕绕之后,九天玄女少见的开门见山。
“辟胥已经完成了与我的约定,我们两清了,可若是贸然回到仙界,等待我的依旧是死路一条。”
这是大实话。
在仙界的人看来,九天玄女在三百年前就因袭击凡人触犯天规被罚至凡间,这时候她若是出现在仙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情况不对,很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连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都会断送。
就算能够打开屏障,也无法以一己之力回到仙界,这便是玄女面临的困境,也是她会来寻找白恬的根本原因。
想要复仇,她就需要帮手,而凡间的转世仙人里,勾陈难以捉摸,真武吊儿郎当,破军懵懵懂懂……又有谁会比她的老熟人碧霞元君更合适呢?
“我想要回仙界复仇,而你们想要阻止异兽的蚕食,双方的目的并不矛盾,可以说,咱们才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
想了想,九天玄女又给自己加了一枚砝码。
“我无意冒犯,但你们应该也很清楚,人仙是不会成为你们的助力的,哪怕你们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同类。”
阿恬点了点头,修士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合道,他们不断锤炼自身,皆是为了达成这一终极目的,除此之外的事情,都被视为是虚妄和干扰,
修士,真的是天底下最自我的一群人了。
然而,这没什么不好,这也并不是错,起码拼个你死我活,并将世界推入险境的仙灵和异兽是绝对没有资格去对安分守己的修士指指点点的。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有多少矛盾和冲突,我们也并不是敌人,”九天玄女终于抛出了铺垫已久的橄榄枝,“比起之前的小打小闹,咱们真正的敌人,可还在天上舒舒服服的睡大觉呢。”
“陛下、元君,咱们联手吧。”
回忆到此结束,阿恬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彩衣和斗笠,她盯紧了正在换班的天兵天将,九天玄女之前的嘱咐浮上了心头。
“我了解句芒,他曾拜在太昊麾下,更曾为黄帝作战,这家伙最大的特点就是谨慎和明哲保身。”
“因此,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将在太玄门看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他现在名义上的君王。”
“从始至终,那家伙认可的君王,也唯有已经死去的太昊伏羲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