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撑……不住了……”穆易得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恬知道,四个人都已经到了极限,可他们不能让,就算被一起劈成了焦炭,也绝对不能让出半步。
“轰隆!”
第七道天雷准时落下,然而预想中的恐怖威力并没有来袭,阿恬睁开眼睛,看到了一道胖乎乎却在此刻格外高大的身影。
“哎呀呀,”顶住了第七道天雷的郭槐扭过头,圆脸上还有几道未干的血迹,“徒弟一直出杀猪叫,我这当师父的……爬也要爬过来呀!”
第84章
北海剑宗一共有五位长老,撇开被誉为“第一剑修”的宗主段煊不提,剩下四个无疑都是赫赫有名的强者。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每个从北海剑宗走出来的修士,都当得起这样一句盛赞。
阿恬见识过李恪的“病”,也见识过洛荔的“快”,而现在,她见识到了总是笑眯眯的郭槐为什么能与前二者齐名。
与其他剑修不同,郭槐的身上从来看不到他的本命剑,据说是因为——太重了。
实际上,也确实因为太重了。
那是一柄起码有一人高的斩马剑——或者说是陌刀才更合适,宽大的双面剑刃更像是一道盾牌,伸出的手柄堪比长枪,当郭槐把它插入地面立起来时,剑身足足比他高出了一头还多。
在这把陌刀面前,赵括的重剑无疑是相形见绌的。
愿得斩马剑,先断佞臣头。
阿恬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这句诗,如果说这是一场审判,那么毫无疑问,天道就是那昏君,而孰湖便是要被断头的佞臣。
从这方面来看,再也没有比斩马剑更适合此刻的兵刃了。
“趴下。”
郭槐说道,他单手拎起了斩马剑,将它在头顶抡了起来,雷霆万钧都被厚重的剑刃隔绝在了防护之外,第七道天雷结束了,第八道天雷紧随而来,然而斩马剑岿然不动,一如郭槐本人。
剑之一途,有攻势,自然就有守势。
并不是每个剑修都有无匹锋芒,就像并不是每个剑修都能大巧不工。
郭槐,是北海剑宗守势第一人。
他没有段煊的霸道,也没有李恪的诡谲,更没有洛荔的侵略性,他甚至比不上谭天命的神叨,在大部分时间里,只有在需要领取份额时弟子们才会想起这位宗门大总管。
可只要郭槐在,北海剑宗便永不会被击落。
“缩紧点,”郭槐一边挥动斩马剑,一边躲在他身后的四只鹌鹑说道,“天劫只是开胃菜,这盘棋要威了!”
阿恬闻言抬起头,透过缝隙向上看去,就看到无数血红色的丝线冲天而去,穿透了黑压压的云层,而天空在此时近的不可思议,就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往下拽一样,在铺天盖地的红线中,一道道落雷也像是渔网里挣扎的小鱼,失去了原本的威严。
孰湖到底要做什么?
少女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她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觉得背后隐藏的这名执棋人所图已经完全乎了想象。
“喂喂喂……”徐世暄惊诧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手?”
穆易吞咽了一下口水,悄悄的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头顶,阿恬把头探过去,现他的位置正好是一片缺口,能够看到云层后面的世界。
之所以说是世界,是因为那真的是一个世界。
山川河流、亭台楼榭一应俱全,霞光万丈、阵阵仙乐无一不有。
“仙……仙界?”
穆易迟疑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时候再看不出来孰湖目的的就是傻瓜了,他这是要把仙界给拉下来!
疯狂,太疯狂了。
这是唯有最无可救药的疯子才会干出来的事!
“虽说我之前听说过,可没想到真的能办到……”郭槐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比起目瞪口呆的四个小辈,他倒是镇定的多,“不如说,真的能办到才最可怖。”
“郭师叔?”穆易一脸疑惑的叫道。
“在上古时期,曾经出现过一个鬼才,不,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天才了,”手上的动作不停,郭槐说道,“他对于修士们要渡劫才能飞升这件事提出了质疑,他觉得,人们根本不必去九死一生的渡劫,想要去仙界,不必去接近它,只要让它接近你就可以了。”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疯掉了,祖师爷却觉得这个设想很有意思,于是请他来宗门做客,这位鬼才将自己的设想写成了手稿,留在了剑经里,你们如果得到了进去参悟的机会,就可以看到它。”
说到这里,郭槐顿了顿。
“我接下来要说的,是绝对不可以去施行的滔天恶行,是连想也不能想的疯狂漩涡,就连鬼才本人,直到飞升之时,都没有付诸过实践。”
阿恬屏住了呼吸。
“这世上有阴就有阳,有善就有恶,万事万物就像是两条尾相衔的太极鱼,永远都有着两极转化的可能,太极两端相互排斥又互相吸引,这条道理亘古不变。”
“相对于阴阳,天地又有清浊二气,上浮为清气,下沉为浊气,仙气为清气,而魔气也好,鬼气也罢,皆是浊气……”
郭槐的声音越来越低。
“因此,想要清气,只要用足够的浊气把它抓下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