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原本围在一起的弟子们立即散开,就连阿恬也扶着素楹站到了两个相邻的焦点上,就在她们将将站定的时候,催命般的童谣再次响了起来。
“一星不明亵鬼神,天子伏尸宗庙前!”
感受到脚下的墨线开始移动,阿恬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抓素楹的手,没想到这一动却扑了个空,整座棋盘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将站在交点上的众人随着墨线的移动而迅交换位置,一时间也是一片慌乱。
“冷静!注意脚下!”
郭槐的声音遥远的像是梦境里周公的呢喃,阿恬扶住头,只觉得天旋地转。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撑这么久。”
妩媚的女子依靠在高高的楼之上,眺望着远处的惨剧,柔顺的乌披散在肩上,梢垂落在地,像是一匹上好的绸缎。
“不愧是昔日的星君大人,哪怕堕落成了令人不齿的异兽,也能使出这等通天手段,该说不愧是孰湖吗?”
她手指轻点着脸颊,自有一段妖娆风情。
“哪里像我,被困在镜子里数百年,早就不敢再提以前的名字了。”
“不过你应该还记得吧?”她转过身看向摆放在身边的铜镜,“只有你不会忘记了,那段属于我的过去。”
她将手放到了铜镜上,本来安静的铜镜里竟然传出了模糊的怒吼声。
“讨厌,对人家这么凶干嘛,”蠃鱼微微扁嘴,顿时流露出来了娇俏之色,“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皇帝老头,我不是已经把他的尸体处理了吗?”
说着说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高兴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你是因为我把你困在镜子里而生气,是吗?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静养的,你看,我不是每天都带你出来晒太阳吗?我以前呆在里面的时候,就希望有人能带我去晒晒太阳。”
这么说着,她轻拂镜面,铜镜上渐渐显出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被铁链捆住了四肢的短女人,她衣衫破烂,半低着头,脸上依稀能看出疤痕,听到蠃鱼的声音,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难道说,你是因为我们伤了北海剑宗的人而不满?”蠃鱼明知故问,“哎呀呀,这不关我的事,谁知道他们这么早就会来这里,这大概就是命吧。”
“又是这个眼神,”蠃鱼注视着镜中女子充满恨意的眼睛,“你痛苦吗?我也很痛苦。”
她抚摸着铜镜。
“既然我们都无法快乐,那就一起痛苦吧。”
“反正这世间快乐那么短暂,唯有痛苦永无尽头。”
她说着,整个人都贴在了镜子上,像是与镜中女子互相依偎。
“或许等到仙界被打开,你和我的痛苦就都能终止了。”
第74章
阿恬觉得自己的处境不太妙。
天旋地转退去以后,她现自己身处一个像是宗庙的地方,一层又一层的牌位被摆放在供坛上,打眼一看是密密麻麻,而围绕着供坛的则是一支支被点亮的长明灯,豆大的火苗正随着风微微摆动。
她提起剑在庙中走了一圈,没有现异样,然而手中的万劫一直在微微在颤动,提醒着她危险近在眼前。
毫无疑问,这庙中有强敌。
“滴答、滴答。”
似有若无的水滴声传进了阿恬的耳朵,她神色不动,左脚迈出一步,右脚脚后跟轻轻一旋,整个人轻盈的转过身,拔剑一下子对准了自己的斜上方!
而那里,赫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嘿嘿嘿……我还在想小丫头你什么时候能现我呢?”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恬剑指的地方赫然是一名被人用长钉钉在房梁之上的络腮胡男子,而她先前听到的水声,便是他身上血液顺着长钉滴下的声响。
“我本来想,又来一个送死的,没想到是北海剑宗的人。”
“我可没穿北海剑宗的衣裳,你怎么能断定我是北海剑宗的弟子?”阿恬冷静的问。
“嘿!老夫都不知道跟你们这些死硬的剑修打过多少次了,还能认不出你们那股子臭脾气?”男子说完还吹了吹自己乱糟糟的胡子。
听到这句“不知道打过多少次”,阿恬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前辈可是庐临州魔门中人?”
“脑子转的够快。”男子赞许道,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少女仔细打量男子,现他和徐世暄在打扮和气质方面还有些相似,与她见过的其他修士都不一样,沾染着魔门特有的世俗烟火气。
“小丫头,既然你是北海剑宗的人,那么我问你,你可见到过吾宗徐世暄徐师侄?”
她的思绪刚绕到徐世暄身上就听到男子的询问,顿时坐实了他出身庐临州魔门的身份——也只有知道徐世暄“道种”身份的人才会在第一时间去关心这名普通弟子。
“见过,”她干脆的回答道,“他还活着。”
“这样啊……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男子得到答案后恍惚了一瞬,反应过来以后,对着阿恬笑了笑,“丫头也看到了,老夫我被锁魂钉钉在了这里,实在动弹不得,我也可以告诉你,钉住我的正是下这盘神仙棋的家伙,也算是我们一门看走了眼,愣是把蛟龙看成了爬虫,才槽此横祸。”
“下这盘棋的人是谁?”阿恬连忙追问。
“他说他叫孰湖,是一名散修,不过现在看来,咱们都应该称呼他一句仙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