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里杀掉我这个叛逆?还是和我一起,去毁掉这个时代?”
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维克托再次战栗了起来,他终于抓住了心底那一点蠢蠢欲动的根源:
一百五十年前,哨兵与向导诞生于荒野女巫的疯狂,却选择了自我囚禁在人类的理智中。
一百五十年后,挣破所有的作茧自缚,他想要回到最初的疯狂里。
第78章家人。
埃格拉玛,一座位于王国和联盟边境线上的小村落,无论从面积、位置还是历史来看都毫不起眼。低矮的村落、稀疏的居民还有崎岖的山道,除开每月到访一次的邮差,也就边境行商会偶尔路过这里。
任谁都想不到,这里会是大6最大自由佣兵组织的大本营。
穿着粗麻短衣的民兵无精打采的坐在村口,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耷拉着脑袋,上半身靠着一张破烂的木桌,正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直到现有一双铅灰色的短靴不知何时停在了自己面前,他才揉了揉眼睛,用照本宣科的语调说道:“住宿往左拐,观景向右走,迷路了就去找村长。”
“如果是嫌命长怎么办?”来人把手中的军刀拍到了他趴着的桌子上,差点把本就不太结实的桌腿给拍塌。
民兵被吓了一个激灵,抬头一瞧面前一身旅人打扮的短女子,连忙蹦了起来,脸上也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哎哟哟,我的二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我回我自己的家还需要提前通知你?”女子冷嗤一声。
“不用不用不用!当然不用!”民兵忙不迭的摆手,说完他从桌子后面绕出来,双手合在一起,狗腿的跟在女子身后,“瞧我这张破嘴,二小姐您当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老头呢?”女子重拿起军刀。
“村长?村长在家!”民兵欢快的答道,“他看到小姐您也一定会高兴的!”
“行了。”女子闻言一摆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村子。
离开了女子的注视,民兵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像是被水洗过般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面无表情的目送女子走远才重坐下,然后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模样。
感受到如刺在背的视线消失,房其珩握着军刀的手又紧了紧,这把母亲的遗物上似乎还残留着血液滑腻的感觉,让她总有拿不住的错觉。
或许也不是错觉,她确实没资格成为它的主人。
房其珩走进了属于村长的瓦屋,屋内坐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头对于她的到来毫无反应,坐在摇椅上扇着蒲扇,仿佛眼前这个在他家翻来找去的大活人是一团空气。
打开衣橱再掀开柜子里的挂毯,房其珩抓住毯下的机关一扭,柜子底部的暗门便徐徐打开,露出了可供一人通过的黑洞。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无知无觉的村长,反手拉住柜门关上,熟练的跳入了洞里。
洞口连接的是一段不算宽敞的滑道,房其珩一路向下滑去,最终落入了一团光亮之中。
盘踞在山体之中的基地此刻灯火通明,哨兵眯起眼睛,抬起右臂挡在身前,遮去了大半照向自己的灯光。
“关掉。”
有人立即说道,探照灯应声关闭。
房其珩放下手臂,毫不意外的见到了等在不远处的丈夫——无论本人愿不愿意,绑定的哨兵与向导之间总是有着牢固的精神感应。
“你出去了?”
她动了动鼻子,嗅到了男人身上残留的微薄土腥与血味,眉头不自觉地打成了结。
“嗯。”一向沉默寡言的向导简短的回道,拿起准备好的热毛巾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浮灰,“领要见你。”
一把夺下毛巾扔到一边,房其珩把腰杆挺的直,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所有的外厉内荏,“行了,走吧。”
阿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率先安抚他的哨兵,而是选择了真正意义上的转身带路。
还是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间,不同的是,在属于她和阿映的空间里多了一位不之客。
“我们阿珩回来了啊。”
坐在书桌后面的凌萧见到一前一后到来的二人,放下手中的书,慈爱的打了个招呼。他的手边放了一个巨大的木匣,正散着浓郁到恶心的臭气。
房其珩被扑面而来的腐败血臭逼的后退了一小步,看到父亲兴盎然的眼神后又强逼着自己走回原位。
唯有在这个人面前,她不能认输。
阿映担忧的看了一眼妻子,开口想说些什么,又在凌萧投来的目光中咽回去。
“你回来的正好。”血色苍穹的领头人说道,将书桌上的木匣忘前推了一把,“我这里有份要送给老朋友的礼物,你来帮爸爸把把关。”
房其珩没动,倒是阿映上前想要上前想要帮她打开匣子。
“阿映。”凌萧的声音里带上了警告,“我说了,让阿珩来。”
出乎意料的是,向导这次没有退缩,而是抿了抿唇,说道:“领,其珩刚回来,不如让我来代劳。”
凌萧闻言笑了,看向得力弟子的眼神蒙上了一层阴翳的色彩。
“父亲在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在男人再次张口前,房其珩上前按住了丈夫的手,“退下,让我来。”
然后她硬生生的把丈夫扯到了自己身后,做出了保护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