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大胡子托马斯又吐了一个烟圈,手指点了桌子上被拆开了一半的精密器械,“哨兵没了你还会补充上别人,可你们离开了我,军部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另一个机械大师。”
留着精悍板寸的卢克震惊的看着恬不知耻的男人,他的眼白布满了血丝,“……你是个□□,你知道吗?”
“我更希望你能将我的行为形容为‘混蛋’,”托马斯斜了他一眼,“快躺回去吧,你看上去离疯只有一步,可别到时候莉安把向导领过来了,结果你也用不到了。”
“我这样你以为是谁害的?!”
嘴上这么咆哮着,卢克还是听话的躺回了床上,哪怕满屋子的烟味让他的嗅觉几近麻痹,然而他很清楚,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熬下来,他这个哨兵都觉得够呛,更别说托马斯这个普通人,此时他只是用抽烟来强行提神,若是再持续几日,恐怕他们就要迎来这位机械大师猝死的噩耗了。
更悲惨的是,他们组内唯一的向导在昨日光荣殉国了。
“妈的。”卢克咬着牙暗骂道。
他还记得他们找到那个可怜人时满地零落的肢体和完全被锯开的头盖骨——那些家伙为了防止他反抗直接破坏了他的大脑,不是用精神攻击,也不是用药物,而是用最原始也是最残忍的方法——他们用铁棍捣毁了他的脑子。
做法虽然粗暴又毫无人性,但效果是立竿见影,正与向导分享精神连接的卢克遭受重创,精神图景紊乱,而同组的另一名哨兵也受伤撤退,撇除稳坐后方的托马斯,几乎是在一日之间,他们的战力大打折扣。
“我听说,来的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卢克吐了一口气,“派这种菜鸟来到底有什么用,她恐怕与敌人一照面就会被吓哭。”
“别抱怨,卢克宝贝儿,”托马斯的语调里饱含嘲讽,“这年头向导可是稀缺物,若不是除了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想跟咱们为伍,能轮到一个就感谢一号大人恩典吧,不要毕业的菜鸟你难道还想要绿风哨塔的那群黑寡妇吗?”
卢克闻言就陷入了沉默,他们这种人,总是比寻常人有更多的信息渠道。
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可是脑子里嗡嗡的轰鸣吵的他快要疯,若是能睡上一觉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纠缠着他,可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与此同时,停在绿风哨塔前的马车缓缓的开始前进。
“我不得不承认再次见面的间隔比我想象中要短很多。”
晏菀青刚坐上马车,就听到了对面坐着的人这么说道,后者正翘着二郎腿,身上的制服扣子大开,放在膝头的手指不安分的敲来敲去,眼窝下有着明显的青色,而当她倾身向前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领口飘了出来。
“我上次有没有跟你自我介绍?”
与上次见面相比,女哨兵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妥,但她的态度倒是亲近了许多。
“我的编号是332,对于军部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看的排名。”
她这么说着捋了捋齐耳的黑棕色齐肩,晏菀青现她笑起来的时候还会露出小小的虎牙尖,然后一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莉安。”女哨兵自我介绍道。
“晏菀青,”女孩握了上去,“编号是……”
“不再是了,”在晏菀青说完之前,莉安打断了她,她顺着二人交握的双手把向导拉向自己,用空闲的手扯开了后者的衣领,露出了锁骨上的黑色编码,冰冷的手指尖碰触到细嫩的皮肤,引起了微微的颤栗,“我会尽快安排人员去掉你身上的编号,放心吧,不会留下伤疤。”
晏菀青愣住了。
“暗哨不会有序列5oo以下的成员,”女哨兵松开了她的手,扭身推开了马车的窗户,清的空气涌进来,冲淡了车厢内越浓重的血腥味,“虽说一号大人很看好你,但这个先例也不能开,当然,我们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至于把握与否,就全看你自己了……”
“看样子一号大人非常精打细算,”晏菀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而你也有不少麻烦。”
莉安闻言楞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哦……是的,当然。”
“工作总是要人命,”她的手指卷着鬓,“特别是对我们这种人而言。”
马车稳当当的行驶着,将她们放在了一条人来人往的陌生街道,莉安单手提起晏菀青的行李,另一只手挽着她的胳膊,亲热的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只有女孩知道碰触她的手指是怎样的冰凉。
双方靠的一近,莉安身上的血腥味越明显,显然,哨兵引以为傲的自愈能力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哦,亲爱的,我希望你会喜欢都。”
女哨兵表现的像极了与多年好友重聚的年轻女孩,她熟练的带着晏菀青在街道上穿行,嘴里叽叽喳喳的介绍着沿途的店铺,直到她们走到一家花店门口,熟络的与花店老板攀谈了起来。
“莉安,谢天谢地,你可回来了。”
老板是一名胖胖的中年妇女,看到归来的女哨兵明显松了一口气。
“日安,玛丽,希望你今天生意兴隆。”
女哨兵松开了晏菀青的胳膊,迎上去给老板娘一个热情的贴面吻。
“主要楼上的那个酒鬼不闹腾我的生意肯定兴隆,”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二楼的方向,“今天他们又闹起来,不是我说,亲爱的,如果我是你,可不会把房子租给这种人。”